江寻易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贺澜得罪人这件事他倒是不奇怪,就他那张破嘴和空空的大脑,不得罪人反倒令人惊讶。
只是贺家毕竟也是在南临有头有脸的家族,贺澜那母亲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就算贺澜再讨打,都该看在他家世的份上放他一马。
况且这大过年的就将人打得下不了床,未免也太狠了点。
贺澜可是他妈的心肝宝贝,江寻易不可置信地问:“贺伯母没找人算账吗?”
“那也得找得到啊,”对面啧啧感叹了两声,“现在都还在查呢,我听说贺总今天过来还和你哥讲了这件事,你哥应该也会帮着找吧。”
他哥出手估计没有找不到的人,江寻易松了口气,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上次陈淮那件事他还没和贺澜算账呢,让他长长记性也好,别一天疯狗乱咬人似地到处得罪人。
又躺了一会儿,江寻易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又折返回了主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被围在最中心的江停时。
印象里,他这位大哥总是冷漠而严厉,光是站在那里,就是和江恒如出一辙,甚至更甚一筹的凌厉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身上都弥漫着一种和这个家格外相似的压抑和传统,可偏偏又离经叛道似地打了耳洞,银色的耳坠嵌在他耳边,竟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江停时的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意,虽然很淡,但总归显得整个人都温和了些。
江寻易刚想走过去找他哥,却忽然发现男人脸上那点细微的笑意猛地消失了,一双漆黑的眼盯着面前走近的人。
他停在了原地,顺着江停时的目光看了过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是白娩,他和江停时的母亲。
自他有记忆起,母亲就已经和父亲分居两地,两人几乎一见面就要吵架,白娩从之前的半年回来一次,到现在只有过年时迫于家庭压力才会回来一次。
许是对幼子的怜惜,白娩对江寻易格外纵容,几乎是有求必应,江寻易平常被父亲或者哥哥罚了,或者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会去找母亲。
只是对于江停时这个更为争气,也更为懂事的大儿子,白娩却始终态度冷淡,甚至称得上厌恶。
而江停时自然也同样如此。
江寻易很奇怪两人的关系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可他不敢问,江恒也对此事闭口不言,像是某种禁忌一般。
母亲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是他的表哥,白娩很喜欢他,从小就带在身边,像亲儿子似的。
而他这位表哥也被他妈养的温和礼貌,可惜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在江寻易眼里就像个懦弱的白痴。
白星禾似乎很怕江停时这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兄长,低着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表哥,手上还紧紧地挽着白娩的手臂。
江停时的视线从两人亲昵相挽的动作上扫过,唇边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整个人显得阴沉而骇人。
他没有应,只静静地站在原地,而身边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应,又将目光落到白星禾的身上,也变得不带善意。
江停时的态度就决定了身边那群想要凑上来阿谀奉承的人的态度,他这样,明显是要给白星禾难堪。
白娩张口就想要训斥江停时的怠慢,可当对上他的眼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江停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她训斥的小孩子。
他精明能干,江家的产业在他手上蒸蒸日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和人脉,甚至早已压了白家一头,就连白家家主见了他都要恭敬地喊一声江总。
除了一道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母子虚衔,她没有任何能够再桎梏他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