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周穗小心翼翼举手:“你是不是,帮凡灵做什么事了?”

“没有啊……”何彤彤蹙着眉想了会,“对了,上周五大扫除要把椅子翻到桌子上面架着,她那天胳膊疼,我看她半天架不上去,就帮她搬了。”

周穗点头:“那就是了。”

“顺手的事儿,不至于帮我做值日吧。”

“她不喜欢欠别人,非要扯平不可的。”

“哦哦,这样子啊……”

……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聊起来了,很快话题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教室里的风扇悠悠卷起燥热的风。

前排座位上的傅应呈坐姿挺拔,睫毛低垂,手里的黑笔悬着。

笔尖颤抖,却很久没有落下一个字。

原来是这样。

……

他给她买了药,帮她处理了伤口,她想方设法也要和他扯平。

那场烟花,对他来说是一场开始,对季凡灵来说却好像是一场结束。

……

早知如此,他不该去的。

他宁可让季凡灵永远欠他。

也好过两不相欠。

*

十年前的烟花。

十年后的石榴。

季凡灵还是一点没变,表面毫不在意,背地里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多做一点,直到她觉得不亏欠别人为止。

宁可把自己饿死,也绝不要别人半分施舍。

就是这样,无论多狼狈,也要坚决维护的,敏感又不容侵犯的自尊。

傅应呈表面上不理解,心里却并非不能理解。

因为他自己。

也彻头彻尾是这样的人。

……

翌日,九州集团。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写字楼里的灯基本都灭了,只留下安全通道的莹莹绿光,然而顶层的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

温蒂抱着文件,单手叩了叩总裁办公室的门。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男人坐在电脑前,一身整肃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精实的小臂,镜片矜冷反射着屏幕的光,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进。

“傅总,您要的材料我都拿过来了。”温蒂说。

“时间不早了,你回吧。”傅应呈并未抬眼。

“没关系,有加班费的。”温蒂平静道,“如果您工作需要,我希望自己能随叫随到。”

傅应呈没有回答,将材料摞起,整齐地放到桌子的另一边,似是犹豫了下:“等下,我有个问题问你。”

温蒂眼神微凝。

这话本身就极反常。

傅总问她问题,什么时候需要先告知她“他要问一个问题”了?

在温蒂紧张的注视中,傅应呈摘下眼镜,指节抵着眉心按了按,慢慢开口:“假如你收到一份生日礼物,你希望是什么?”

温蒂毫不犹豫:“一百万现金。”

傅应呈无言了片刻,重复了下:“礼物。”

“抱歉,”温蒂改口,“那就价值一百万的房产或黄金。”

傅应呈捏了捏眉心,凉凉地抬眼:“……像话吗?”

“对不起,太代入自己了。”温蒂沉思了一会,“对象是什么人呢?”

“高中女生。”傅应呈说。

“那您问错人了,我跟十七岁的距离和跟四十岁的距离一样远。”

“你不是有个妹妹?”

“我妹只喜欢手机里的虚拟男人和虚拟男人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