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二?楼了,男人深吸了口气,背着孩子把眼泪擦掉,应声,“嗯,让你见笑话了。”
俞秋摇头,站在电梯里看两人离开。
四五岁的小孩儿还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对话,只?知道?他的爸爸很难过,所以他也没哭了,乖乖地把头枕在男人的肩上。
他看着俞秋,俞秋笑了笑,挥手和他告别。
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电梯门?重新关上。
晚上十点的医院能看见很多东西,医院门?诊大堂的排椅上有不?少病人家属,有相互依偎着的父母,也有年过几旬,头发早就花白的爷爷和奶奶,而这?是深夜医院里最常见的场景,俞秋看过很多次。
他低头走着,兜里的手机因为被捂着隐隐发烫。
上辈子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江家没有钱的话,江淮许该怎么办,所以他在某些时刻也会?暗自庆幸。可是在死亡面前谁都?是平等的,因此即使再坚信唯物主?义的他在江淮许进?手术室后,也和这?个大堂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希望神明在上。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灰蒙蒙的一片。
隐约间,俞秋停了下来,他转身?往里面看,和一个也许扮演的是母亲,也可能是妻子,或者女儿角色的女人对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站在医院的长廊,双手合十,虔诚地进?行?着祷告。
俞秋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
他转过身?,把手放进?兜。
身?后的医院里,是很多棵挺拔的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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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负一楼有不?少吃的,但现在都?关门?了,俞秋没去。
他朝着自己记忆里那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着,有点心不?在焉。
接到江淮许电话时,俞秋还愣了半晌,他下意识往身?旁看,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外?面。
“俞秋,”江淮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贯温柔的声线莫名让俞秋觉得心安,他问,“你今晚不?回来了吗?”
俞秋不?再走了,外?面有风,他怕听得不?是很清楚,把手机贴得离耳朵近了些,想了想说:“嗯,不?回来了,在朋友家里。”
江淮许笑了声,“是上一次你说的那个朋友吗?”
俞秋点头,“是的。”
在江淮许面前他并不?想撒谎,和唐柔撒谎已经很不?好了,但他也不?想让江淮许知道?然后平白担心。
所以俞秋沉默了一下,等待着江淮许问下一句话。
“会?觉得累吗?”江淮许问。
路边有跑车飞驰而过,留下一阵嗡鸣声。其实真?的很明显,能知道?俞秋现在和同学并不?在家里,而是在外?面。如果江淮许再问的话,俞秋应该还是会?说。
但他没问。
他只?是问俞秋有没有觉得累。
“有点。”俞秋说。
以前和他关系还算好的一个大学同学评价,说俞秋是一个抗压能力?很强的人。可实际上并不?是的,大多时候他只?是强撑着,因为他没有可以暂时停船的港湾。
“没事儿,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嗯。”俞秋应声。
他当时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他,所以他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示弱的瞬间,最后发现好像每一次都?有江淮许的参与。
他是他的港湾。
“江淮许,”俞秋轻声,“你能和我说一句恭喜吗?”
他实在很想录下这?句话,无论是在发生了好的事或者是不?好的事都?想听听。
默了会?儿,江淮许说:“恭喜我们小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