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3)

四目一望,奚缎云又惊又喜,艰难地涉水往前跑,奚甯心一跳,也跟着涉水而来,跑近了,抓着她两个胳膊咬牙切齿,“不是叫你在家等我么?你怎的跟来了?!”

雨声太大,水势太汹,漫天哭天抢地的嘶喊,奚缎云唯恐他听不见,也声嘶力竭地喊:“我不放心你!我才不要在家等、你要是死在这里了,我等不回你怎么办?!”

说着,心也像有场洪流退了潮,露出一点干燥的陆地。她劫后余生地嚎啕大哭起来,抖着手,将他脸上的乱发撇开,捧着他的脸看,“甯儿,我要急死了,他们说你往泄洪这里来了,我好怕……”

奚甯顾不得四下有人,忙将她抱着,“不怕不怕,我有人跟着,不会出什么事。快往上游去,一会儿水淹过来,想走也走不了。”

“你呢?!”奚缎云急了,攀着他的胳膊不放。

“我也去。”

奚甯拉着她,狂雨洪流中艰难跋涉,奚缎云紧紧攥着他几个指节,只怕一撒手,他就消失在茫茫四水中。还未登岸,不想奚甯猛地一弯腰,呕出口血来。

墨云天阴,那汪血渍顷刻被奔腾的水流冲散,但奚缎云还是瞧见了,仿佛就有一场倾城暴雨在她心里下了两辈子,那么久,那么冷,难得有晴天。

断雨零风同样轻袭了锦绣京师,却是温柔而绵密的,像有情人的亲吻,润了花泥,发了春晖,两地或有不同,但两地血脉情牵。

花绸烫了壶葡萄酒,与奚桓共饮,搁下盅,斜倚窗畔,屋檐外挂着一轮满月,风带着雨拂笑了玉容,“咱们的婚书也不知送到荆州没有,娘和大哥哥瞧见了,还不知怎样动气呢。”

“动就动吧,顶多回来打我一顿。”奚甯拿了件桃粉的短褙子披在她肩头,趁势歪着脸亲她一口,眼睛比星还亮,“冷不冷?”

她摇摇头,偎在他怀里,“登封的布政使押到京,你明日是不是就要忙起来了?”

“嗯,皇上下令叫我复审这个案子,若他不翻供,大约就能轻松些,只要他供出潘凤来,就能结案。”

“他会招供么?”

奚桓摩挲着她几个指端,背靠明月,潺湲地笑,“这就是皇上的高明处了,刑部那么多大人,怎么不叫他们审,要叫我一个新点刑部员外郎来审封疆布政使?还不是因我是奚甯的儿子,叫我亲审,等于把案子交给了爹,那位布政使一瞧,就知皇上是不会再向着潘懋说话,他自然就肯招。”

花绸端起腰,筛了盅酒递他,“等大哥哥与福建的案子办上来,天下哗然,潘家就要倒台了,实乃苍生之幸。我敬你一盅,祝我的丈夫年少功成。”

笑嘻嘻执杯与她相碰,叮当一声,撞出悦耳的欢笑,笑过后,奚桓趁势将她摁倒,窗外细细的雨不知何时,已住了。

78. 夜飞鹊(四) “一定不叫你再做寡妇。……

微风小扇, 暖雾晴丝,名利场上疏狂,岂知富贵虚唐。自打河南布政使命卢月押解到京, 潘凤慌了神, 问到潘懋那里, 这位老谋深算的首揆却只是淡淡摆袖, 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潘凤无奈之下, 请来昔日幕僚商议对策,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人人叹气, 无计可施。又寻到单煜晗那里,谁知单煜晗左右推脱, 借故不见,潘凤大怒,直骂“树倒猢狲散”。刑部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到,只如热锅上的蚂蚁,日日煎熬。

却是惠德下令秘审卢月,奚桓遵旨承办, 不过三日, 拿下口供呈到宫中。惠德看了声色无异,背影笑得抖了抖,“靠着登封一地,官商勾结,乱市乱民,竟牟利三百万银子,朕看潘凤倒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国库交给他, 只怕比你父亲还能挣银子呢。”

奚桓面圣不过两次,不大摸得透惠德的性子,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