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锐神情一僵,他的手定在半空中,像是触碰到了一堵透明的屏障,无法前进半分,他摊开的手掌慢慢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格外狰狞。

可许沅看都没看他一眼,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兀自擦掉了眼泪。

在悲伤面前,她无暇他顾。

她缓了缓,深吸一口气。

“严锐,如果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许沅止住了眼泪,可看向他时,眼睛依旧无法控制地变得湿润,她不敢眨眼,“你帮我是想补偿我吗?是因为心里内疚吗?”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严锐沉声道。

他表情隐忍,眼神里都是对情感的克制,“我没有想补偿你,我只是想让你能顺利留下来,仅此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想留在嘉陵。”许沅抹掉眼角的泪水,固执道。

严锐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不要这么任性,你不会不知道嘉陵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如果可以把握住”

“严锐。”许沅打断他,她哭得眼睛通红,但神情坚韧认真,脆弱与坚强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令人心惊,她意有所指道,“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待在同一家公司,你懂吗?”

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会比杀了她还难受。

许沅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她不是不在意,她在意死了,她和严锐之间要不永远不见,要么就永不分开,没有折扣可打,如果不是工作麻痹了她,大概她的爆发还要更早一点。

严锐脸色铁青。

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中。

许沅突然累了,这样的争执太耗费精力。

她原本想一次性说个明白,可事到临头,先逃避的反而是她。

许沅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可严锐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很用力,两人接触的部分都因为血液不流畅而发白。

许沅几乎在下一秒就想甩开他,只是没能挣脱开。

严锐察觉到她的意图,神情冷若冰霜。

许沅闭了闭眼,深呼吸几次,她道:“严总还有事吗?”

因为她这个称呼,严锐呼吸窒了一瞬,他收紧手指,许沅被他捏得很疼,但她咬着牙不吭声。

严锐终于开口了,他狠狠道:“你宁愿不要前途,也不想见到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许沅惊愕地看着严锐,愤怒在一瞬间吞噬了她残存的理智,她可笑地反问,“严锐,你觉得我恨你?”

没等严锐回答,她又捂着脸笑起来,人看起来有些疯,“严锐,我们以前在一块的时候没有什么秘密,我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你,你虽然让我看不透,但只要我问,你就会告诉我。”

“现在不一样了。”许沅笑道,“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

很可悲。

“那我现在问你了。”严锐不习惯在人前展现脆弱,但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我现在问你,你恨我吗?”

当然恨啊,但她恨的不只是那六年,她更恨现在。

许沅咬着后槽牙,神情阴森,她重重道,“我特别恨你。”

我恨时光无情,改变了你对我的信心,让你觉得我这些年是在恨你。

严锐的脸上血色尽失,他敏感地察觉到许沅这话还有别的含义,他声音有些沙哑,问道:“许沅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懂的话,那就是字面意思。”

严锐神情变幻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说青春时期才是一个人最好的时光,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大胆无畏,现在不行了,他们都是胆小鬼,只会畏手畏脚、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