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欲言又止做得到位,成功让容妈心生怜悯。
容妈回到兰院,趁林氏心情好,感叹道,“程姑娘当年受苦瞎了眼,自己过得艰难,哪儿能情绪平稳教给清婉小姐诸多道理。”
“还好清婉小姐回来了。”
林氏抚了抚额头,并无多少感触,“只盼她懂了道理,学了规矩,往后安生些。”
容妈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夫人,您把大小姐教得足够好了,清婉小姐流落在外十五年,她需要您更多的宽容和疼爱。”
林氏下意识蹙眉,“她若学不会尊卑,学不会敬重尊长,我的宽容和疼爱就是纵容,往后成了她刺向别人和自己的利剑。”
容妈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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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婉这几日身子调养的不错,心情平稳,毒素便也能控制。只是她夜里入睡困难,总要看很久的书,看到疲乏困倦才上床。
第二日,暮雪跟总管要了牌子,出门添置寻常用品,顺便去了趟药铺,临近晌午才回来。
“怎么拉着个脸。”林清婉看她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谁欺负你了?”
暮雪道,“奴婢在外头听见好些人议论小姐。”
林清婉挑眉,“看你这样子,指定不是好话。”
若不是江燕婉有意传出去的,那就是跟敬王两次赏她东西有关了。林清婉不知道婚约的事,但那日敬王来相府,从江燕婉眉眼间流露的神色,她便知道江燕婉想做敬王妃。
可敬王明显没怎么搭理她。
暮雪气得跺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您、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
林清婉苦笑,懒得和流言计较,“好了,快去厨房端饭,我饿了。”
该说不说,相府一日三餐吃得好,屋子暖和,床褥柔软。
也难怪程氏宁愿受苦,都舍不得把自己女儿从江家认回来。
暮雪一想那些流言说出来平白惹林清婉不高兴,便带着一肚子气去了厨房,正好碰到江燕婉身边的春雨,两人一进一出,谁也不让谁。
“你眼睛起雾了?没瞧见我要出去?”春雨先开的口,叉着腰气势汹汹,“跟了不知所谓的主子,白瞎相府养你多年。”
暮雪也不怂,“这么大的门,各走一边,是你非要跟我抢。”
“呸!到底谁抢谁,大家心里有数。别以为拿着贵人的东西就能怎样,那是我们小姐宽容,看她可怜。”
这话,暮雪听懂了,这是嫉妒王爷给清婉小姐送的东西呢。
“有本事让贵人再送两箱,在这儿眼红什么。”
春雨被她一刺,直接扑过来,两人在厨房门口撕扯了起来。
林清婉饿着肚子没等来暮雪,却见到了林氏身边的秦妈,“清婉小姐,暮雪和大小姐身边的春雨姑娘打起来了,被婆子捆了送到夫人院里了。”
林清婉心道,暮雪一向胆小,怎么突然和人打起来了。
她给秦妈塞了些碎银,了解了事情经过。
到了兰园,江燕婉已经陪在了林氏身边,正温声说着什么,两人几乎挨住了头,林氏总习惯性半个身子挡在江燕婉前面护着她,远远看去总是亲昵得让人羡慕。
明明已经没了期盼,可林清婉还是觉得心口微痛。
她行了个标准又漂亮的礼,“母亲万安。”
院子里梅花开得正好,阳光透过花瓣洒在林清婉清瘦的脊背上,她敛眸弯腰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京城不缺美人,可如她这般眉眼璀璨的清冷感却很少见,与清冷的冬日甚是相配。
江燕婉这几日被红疹折磨的面色不佳,见林清婉似脱胎换骨,当下五脏六腑如吞了石头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