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侧首,目光一片凌厉,“留着那封信自然是拿捏宁贵妃。你多年为她做事,若不是手里留着把柄,岂能活到今天。”

江肃道,“我留下宁贵妃的信件即可,何必留伪造的书信,前者证明我是被逼为她做事,后者却是能让我江家万劫不复的东西。”

赵琮眯眼,“你想说什么?”

“无缘道长是匈奴皇族,按理说他和宁贵妃合作百利而无一害。”江肃目光亮得骇人,“扶持敬王登基的同时还能除掉您这个让匈奴胆战心惊的太子爷,他没理由害敬王。”

这也是赵琮一直没想通的点。

但他急于搬倒宁贵妃,没时间在这些小细节上面追究。

江肃毫不避闪与赵琮对视着,整个人宛若绷紧的线,随时都要崩断。

赵琮面上一贯冷静,看不出所以,但微微摩挲的手指泄露了他心里的波动。

沉默片刻,他道,“你想说当年那封伪造的书信是你故意留下来让孤当作证据?”

“无缘道长给赵琰下毒,是你的手笔?”

江肃眼睫微颤,“所以我才不让燕婉嫁给敬王,清婉和她母亲赌气接近敬王,我也没有阻止。”

“因为知道敬王活不长。”

赵琮捏拳,眉眼锋利之极,“那你可想到林清婉在花圃差点就做了花肥?”

江肃眸光暗了一瞬,“太子不是救她了吗。”

赵琮还是想打人!

江肃到底心虚,又说,“我也没想到敬王发疯成那样,后来我让无缘道长跟他说,薛渐青的灵魂依附在清婉身体里。”

“敬王相信了。”

“让他亲自去补偿清婉,这不是很好吗?”

赵琮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只是想以此牵制赵琰,让宁贵妃不能动江家。”

江肃愣了一下,“太子怎么想无所谓。但您今日能胜,不得不承认是我放了水。”

“我求一个夫人和儿子活命不为过。”

赵琮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突然笑了一下,“沈序,把牢门打开。”

见他朝自己走来,江肃连日来紧绷着的一口气默默吐了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陛下没有让敬王继承大统的意思,但他要往上爬,只能为宁贵妃做事,帮着她拉拢人脉,招兵买马。

他不止一次提醒宁贵妃,可惜她听不进去,觉得陛下宠爱她们母子,先皇后斗不过她,太子也斗不过她,皇位终究会是敬王的。

江肃笑她愚蠢,又不得不借着她的愚蠢站稳脚跟。

太子在边关立下赫赫大功,若没有皇帝属意,怎么可能握紧兵权。

皇帝一边儿撒些无关紧要的糖哄着宁贵妃母子,一边儿让太子有了自己的根基。

江肃深思熟虑后给太子留了出路,不,准确地说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他算尽了一切,除了夫人和儿子没成为他的棋子,其他人都要被他榨干价值才算。

牢门再次打开,江肃满怀希望。

赵琮缓缓走进来,活动了两下手腕,看过去的眸光骤然一冷。

江肃察觉到危机时已经来不及躲,重重的一拳砸下来,当下就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拳拳到肉的拳打脚踢比审讯时的鞭子还要可怕,好几次他似乎听见了自己骨头被硬生生打裂的声音。

张嘴也只能呕血,吐不出半个字。

“太子,再打就没命了。”沈序劝道。

赵琮收了拳头的时候,江肃已经和一条死狗没有分别,只是腹部能看出一点起伏。

赵琮吩咐,“等他醒了告诉他,林氏和江振麟没有活路。”

沈序打了个寒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