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家人!你再怎么也割不断我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从前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不好。可母亲也是被程氏骗了,她知道真相后,每日以泪洗面,想着怎么才能弥补你,更是花重金满天下的找神医。”

“还说如果可以,愿意替你去死。”

“你就不能给她个机会吗!”

“她是你的母亲!”

江振麟把自己那份后悔也一并算进去,赤红着双眼看过去,嘶哑中写满恳求。

林清婉心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痛,好像那根钉子已经到了最深处,拔不出来,一碰就难受。

但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林清婉嘴角的冷笑逐渐扩大,眼神越来越冷,看得江振麟发怵。

“不是所有事都能弥补。”

“母亲这十五年过得很好,有乖巧可爱的女儿陪在身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满足她作为母亲精心教养孩子的需求。”

“她教出了理想的江家大小姐,没有拖累林家和江家的声誉。”

“所以当我这个野生女儿回来后,母亲不高兴。因为现在教我已经晚了,而且我性子顽劣,不讨人喜欢。”

林清婉每个字都如大山压在林氏心上,她连抽噎的力气都快没了。

可林清婉并没有停下来,“当江燕婉和程氏的面目被我撕破,母亲埋怨自己被骗,把责任和错误全都归于死去的程氏,再让所有人知道她冷脸对待江燕婉。”

“好像这样她就是无辜的,就也是受害者。”

“而我的态度让她难过、失望,她也觉得无辜和委屈。”

林清婉漠然道,“如果今天和太子走近的不是我,而是江燕婉,母亲还会觉得委屈吗?”

“清婉。”林氏颤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母亲是真的想补偿你。”

林清婉喉咙发紧,“如果我当真,能让你觉得好受些,那也无妨。”

“但我已经不需要你们的补偿了。”

“清婉。”林氏双手紧紧抓着夫君衣襟,哽咽不已。

一直沉默的江肃终于开了口,“若江家难逃一死,你也逃不过。”

“诛九族的大罪,不管你有没有断绝关系都是一样。”

江肃眯眼,“你既不想死,那就只有一条路。”

“太子是这场硝烟的胜利者,他是你的出路,江家是你能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林清婉好像听到个什么笑话,眉眼间的轻蔑让江肃抿紧了双唇。

“父亲想得真美,但您是不是忘了,我活不了多久,我要什么出路。”

“从回来相府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只有死路。”

江肃面色一变,“你不会想死,想死的人怎么会费心帮太子配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又怎么会刚好在太子发病时待在他的营帐里。”

“想死的人,更不会让太子不惜和宁贵妃翻脸也要救你。”

江肃自认算尽人心,却从没真正看清过自己的女儿。

她勾引了敬王不算,还能背着复杂难言的名誉再上了太子的船。

他从前不信美人计,可宁贵妃是例外,但多年下来,女人到底是女人。

所以他利用起林清婉来毫不手软,而且正如他所言,家世永远是女人要依仗的。

只要林清婉想爬高,他就永远有出路。

林清婉早知父亲用心险恶,然而当他露出真面目的这一刻,恶心和愤怒还是让她无法控制。

“好啊,那父亲就看看太子是不是当今陛下的性子,为了个女人就能做出改变。”

江肃咬牙。

林清婉离开前将放着凉拌蕨菜的碗拂掉,破裂的碎片一如她和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