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营帐前,忽觉身体乏累不堪,单手撑着门框才站稳。

“太子!”仓盈红着眼,第一时间上去搀扶。

“无事。”赵琮哑声说了一句,一掀帘子就看到林清婉跪在床榻前,额头抵着童笛,哭得停不下来。

童笛闭着眼,嘴角有笑,连那道伤疤都不觉得可怖了。

赵琮胸腔仿佛压下一块巨石,在呼吸被剥夺干净的前一秒,猝然放下帘子,背转过身。

似乎只要躲得快,难过的情绪就能放过他。

“厚葬。”

处理完童笛的身后事已是隔日。

林清婉眼睛肿得厉害,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儿,睁开眼好半天才感觉到光线。

暮雪不敢耽搁,把事情告诉仓盈,仓盈跟赵琮提了一句,晌午时候,赵琮带着朱太医过来了。

“没什么大碍,但不能再哭了,再哭是真的会瞎。”

朱太医脸色苍白,语气也没有先前的轻松顽皮,习惯性总往赵琮身侧瞟,然后一阵抑郁。

“不过哭一哭也好,他在那边儿估计挺高兴有人这么念着他。”

朱太医记得上次见面,他还嘴贱调侃童笛闷葫芦,但凡他有半点阮先生的不要脸,说不定早就搏到美人芳心了。

童笛那个傻子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说,“我什么都不求。”

朱太医日常穿梭于两个世界,见惯生死别离,总一副活了几百岁看不上世人愚昧的高高在上,可童笛死了,他一宿没睡着。

再看林清婉眼睛一眨就有泪珠子掉下来,他心头也是一片苦涩。

“清婉姑娘,哭够了就忘了他吧。”

“他是个自由的人,无论被责任还是感情拘着都不好。”

林清婉哽咽,“我、知道。”

救了人要想法设法解释,不让她有任何压力。

吊着参片要说的话就是解释所有的事出自于太子,并非他自己。

“他这个人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一个了。”林清婉弱弱说了一句,眼泪险些有决堤。

朱太医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暮雪抓着他问,“朱太医,您除夕给小姐用的什么药,她这次竟没痛得昏过去。”

暮雪不知道林清婉身中剧毒,但知道她会痛得失去知觉,非常危险。

这次虽没受伤,但童护卫的事···比她自己受伤还难过,要是能备点药在手边,暮雪才觉安心。

朱太医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站得笔直的赵琮,上次输进去的血应该还没有代谢完,只要太子愿意,林清婉大概可以一辈子都不必再疼。

“那药是太子爷给的,只要他愿意,我随时能操作。”

暮雪愣在当场,偷偷看了眼严肃冷漠的太子,实在没勇气开口。

两人的话,赵琮和林清婉都听见了。

赵琮居高临下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藏在袖袍下的手指搓了搓,“昨日那群匈奴是江明庭带来的。”

“他私逃出狱,高家故意激怒他,栽赃江家和匈奴暗中有来往。”

林清婉缓了缓,因为眼睛疼,忍不住想用帕子揉。

赵琮提醒道,“别碰。”

“刚擦了药,闭着眼就够了。”

林清婉听话地闭上眼,“江明庭没有私逃的本事,是敬王放他出来的。”

赵琮挑眉,“准确来说是宁贵妃。”

他眉眼微垂,“父皇护着敬王,依然只处置了天牢看守的士兵。”

还怪他没用,捏着京畿护卫,连匈奴人潜藏进来都毫无知觉。

宁贵妃顺势要撤他手里兵权,被内阁大臣反对,皇帝才没吭声。

不仅如此,他挖断高家这块肥肉,又让江肃和敬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