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2)

十四岁的程濯站在那儿,面颊被飞来的叉尖划出一道红痕,佣人心惊地偷偷给老宅那边打电话,被舒晚镜一声吼。

“你干什么!又要说我疯了?”

“我没有!是程靖远,他才是疯子!他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都骗我?”

她冲上去抓程濯的衣服,眼底通红地质问:“你也骗我是不是!你不是说你爸爸会回来吗?人呢!我问你人呢!”

闹剧一样的场景里,只有少年镇定到漠然,玉石般的音质企图安抚。

“电话打不通,他可能……”

舒晚镜厉声打断他,眼前相似的皮相让她就像紧盯程靖远一样的恨意灼眼,啪的一声打过去。

“你又骗我!”

程濯偏着脸,闭着眼睛,低沉的声音比发誓还要笃然,“我不会,永远不会。”

再睁开,他眼睛像冷雾弥漫的湖,哑声劝道:

“你跟他离婚吧。”

舒晚镜像被戳到痛处一样,神色巨变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成全他!除非我死!”

没有高墙一瞬坍塌的感觉。

因为他所在世界里,所有情感好像一直都是坍塌的,甚至从他叔伯老婆们的口中得知赵姝一个在程靖远没结婚前就跟他的女艺人。

他起初都很冷眼漠然。

赵姝十七八就在港城以模特身份出道,后来转去拍电影,从初恋小白花到拼命三娘、飒气女霸总、再到如今一派息影多年岁月静好的影后。

出道二十年,从不缺人设,早期黑历史也有,跟了程靖远后就没什么人去翻了。

那阵子,舒晚镜在程家闹得很难看。

逢节聚在老宅,舒晚镜怕见程家的人,怕听那些温声细语掀她伤口的假意安慰,每次都缺席。

几个伯母婶婶凑在小厅喝下午茶,提起舒晚镜便叹气皱眉,说这种事有什么可闹的,是不是这些搞艺术的女人就容易多愁善感,也太不体面。

好像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跟丈夫两三年不同房,公共场合也能挽手臂演夫妻情深,这才是正宫太太该拿捏的体面。

再后来,她们不说舒晚镜不体面了。

说辞更隐晦秘辛,只悄悄点一点太阳穴,压低声道:“肯定是这儿受刺激了。”

几次三番,就连程濯也被接到了老爷子这边来住,搬行李那天,阴灰早晨,门口停着两辆保姆车。

舒晚镜不许老宅的人进来,不分好歹地当恶人,对程家所有人都厉言相向。

程濯自己提着箱子从二楼下来。

舒晚镜拔了酒塞,半瓶弥尔顿达芙在她手里晃,程濯欲言又止,她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过去。

等程濯走到门口,她忽然踢翻松节油,铺开的画布上浊色翻驳,穿堂风凛凛似一道利剑掀过,味道极刺鼻。

少年屏息稍顿,门口的两个老宅佣人急忙迎上来,像拉他出苦海般的请他赶紧上车,又絮絮念叨起,这些天老爷子多么担心他。

过了几天,程濯放学后接到电话。

电话里的舒晚镜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期期艾艾,低泣着问:“小濯,妈妈真的有那么讨人厌吗?”

他到底还有多少耐心?

又是多少次重蹈覆辙,他爷爷发火再也不许他回去了?

任何一个人,从这世上突然消失,都足够震惊周围的人,何况舒晚镜的死毫无预兆。

在叔伯的老婆们猜测她可能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满身是刺的抗争。

扇赵姝耳光,下程靖远的脸,再招人嫌、再不顾体面的事她也做得出来,程家把新闻压得死死的。

好不容易风平浪静,连叔伯的老婆们都开始假意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