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初说:“可能他们还没到。”
红妆沉思,师姐说是要找个人,倒没说肯定是找的季承暄,而且季承暄这段时日一直在外找她,说不定阴差阳错他们便错过了。
夜里起了风,丝丝细雨敲在屋檐碧瓦,缠缠绵绵,忐忐忑忑。
轰地一声惊雷炸裂天幕,大雨隐隐有滂沱之势。季寒初侧过脸,用袖子替红妆挡着雨,“我们先回去。”
红妆眉心蹙了蹙,抬头看看天空,凄风楚雨下,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沉重。
她极力按捺着惊惶,转过身来,轻声说了一句话:“我们去地牢。”
……
死寂。
寂静地只能听到水滴声。
越过台阶,越过重重的门,放倒看门的所有守卫后,他们终于来到地牢最里层。
偌大的地方只关着一个人。
不,那或许已经称不上是个人。
地牢里气味难闻,排泄物和腐烂的食物遍地都是,玄铁链一端没墙而过,另一端牢牢锁在青年的脖颈上,项圈深深圈入肉中,纹丝密合,不留缝隙。
他的双腿自膝盖下被齐根砍断,右手也空空荡荡,眼眶空空余下两个凹洞,黑红的血液糊满了脸,唇角随着嘴巴张合往下淌着血水和唾液,喉头里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却字不成音他的舌头也被拔断了。
地牢四周全是触目惊心的红,石墙上和地板上遍布泛红的抓痕,这个人曾费力地求生,却始终徒劳。
听到门打开的动静,他仿佛有所感知一样,抬起被戳瞎的双眼往这里看了过来,又浑身颤抖哆嗦,呜咽着往后躲去。
季寒初盯着他,震惊的、不敢置信的。
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他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人,眼睛里布满血丝,指尖在颤抖,脖颈的青筋也在颤抖,却遏制着不动,不去上前。
红妆知道,他在害怕。
怕到已经不敢上去辨认。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用力吸了口气,狠狠地闭上眼,沉声道:“是谢离忧。”
季寒初的脸色惨白,比鬼魅更可怖。
“谢……离忧……”
红妆不忍心看,别过头。
“不可能!”季寒初忽然癫狂起来,像没了理智,俊朗的面庞扭曲,布满恐惧和悲痛。他退了好几步,重重撞到墙上,紧接着全身都哆嗦起来,“离忧……离忧?离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