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望着天幕,它像要压下来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光,眼底隐隐透出如无尽天幕一样的悲凉。
季之远比她想的要狠。他被命运掠夺了许多,又反过来去掠夺别人,他把自己活成了个扭曲的怪物,只能从这种垂死般的挣扎里感受到一丝丝上天恩赐给他的快乐,可恨又可悲。
红妆问:“谢离忧死了吗?”
戚烬摇了摇头,垂下眼睛,盯着地面的某一点,低声道:“还没有。”
她冷笑,喃喃道:“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
和人彘差不多的活法,把他从人变成了一条狗,就为了彻底掌控季家。
季之远才是真的疯了。
红妆又问:“季寒初知道这事吗?”
戚烬摇摇头,“他醒来没多久就被你劫走了,那时我们才刚刚动手。”
红妆笑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神情,手太用力,抖得很厉害。
她不在乎谢离忧,可她知道季寒初在乎。
如果让季寒初知道了……
他会疯掉。肯定的。
戚烬没抬头,跪在地上的背脊弯得很低,姿态卑微,提醒她:“给我解药。”
红妆冷冷地嗤一声,嗓子里发出冰冷的碎音。
这时店小二正好捧着吃食从楼下走上来,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面,上头打了个煎蛋,撒着嫩绿的葱花,往上冒出可口的热气。
他稳稳端着,刚走上二楼转角,蓦地瞧见一个男人正跪在一个女人面前,还未做出反应,手上突然一轻。
红妆捞过那碗面,在小二目瞪口呆的神色里,将滚烫的面条全都倒在戚烬的脑袋上。
白花花的长条缠在发顶,汤水顺着下颌淌进衣领,刚出锅的面还很热乎,他的头发都隐约氤氲着雾。
小二惊叫:“你干什么呢你”
可戚烬动也不动,没有躲,甚至头都不抬,就像没有感觉。
小二不敢贸然上前,怕是什么江湖私人恩怨,在两人之间打量了半晌,选择明哲保身,小心地扶着楼梯,一溜烟跑去楼下。
就在他大跑了几步,刚到大堂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嘭”,他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只见刚才那姑娘眼睛充血,艳丽的面容不再冷冷清清,喘着粗气瞪着身前的男人。而那男人的后脑正往外流着粘稠的鲜血,红花铺了满地,盛开在周遭碎裂的白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