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在叫声中回?头,尽管看不清脸色,一身被冒犯的暴戾却宛若实质。几根攥着小臂的手指更是用?力,好像恨不得按破她的皮肉,狠狠捏碎骨头。

面对这样的祁越,林秋葵不假思索,上前抱他。

及时到来的拥抱似乎缓解了一点儿怒火,祁越面无表情地陈述:“你让他牵手。”

“没?有牵。”她解释:“你看错了,只是碰到而已。”

祁越面无表情:“你让他碰。”

“他崩溃了,很突然,我没?看到他坐在那里。”

“你没?推他。”

“推不动。”

“你不推他。”

“……”

事实证明?你永远别想说服一只处于?暴怒状态的小狗,别想打?败他的单线逻辑。

讲道?理行不通,林秋葵伸手捧住他的脸庞:“祁越,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待得特别难受,可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明?白了吗?”

她给他拥抱,承诺,和深海中最?温柔怜悯的亲吻。

祁越在这种爱里沉沦,在变化无常的光线中慢慢安静下来,俯首将头靠到她的肩上。

像一头受伤的无声啜泣着的瘦骨嶙峋的熊。

这是情有可原的。

再强大?的异能都得让步于?海洋,遑论祁越经历特殊,缺乏长期面对阴潮环境的心理素质。

无边的自?然好比一团阴云,剥夺了他的能力,扰乱神经。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时此刻的祁越已经不再是祁越,亦不再拥有山鬼的威名。

你应该把他当做一种分支,一个极小概率下才会出现的虚幻碎片,脆弱又易怒,极度缺乏安慰感?,而后犹豫以最?大?限度的耐性陪伴他,溺爱他,还是干脆将他置之不理,任由他和其他人一样,一天?天?走向抑郁,一点点堕入自?我毁灭的深渊。

后者效率比较高。

林秋葵选择前者。

哄好祁越,两人一同回?到房间。

唐妮妮打?两天?前就裹着棉被,兀自?钻进角落,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他金色的长发正在枯萎,两颗伶仃的脚掌腕骨也因绝食愈发纤细,仿佛一手便能折断。

叶依娜本来是要劝的,劝着劝着同被悲怆的情感?传染,就此成为唐妮妮的邻居、紧挨着墙壁的颓废人员之一,几乎每天?24小时都在隐忍的抽噎中度过。

有那么一次,林秋葵问?她在难过什么。

她说,她的龙角很怪,不好看,没?有用?。

害她每次穿圆领前得在衣服上挖两个洞。

“……”

妮妮娜娜排墙蹲。

穿插对面房黄熊不间断的自?言自?语、自?娱自?乐,林秋葵注意到隔壁的姚薇薇母女,可能刚吵过架,一个仰面躺着,一个坐在门外抹眼泪。

不清楚具体内情,不过据她观察,自?医务室回?来后,这对母女一天?三次爆发争吵。次次战况激烈,语速快,声音低,还刻意把门锁上。

假如?这时有人路过房外,脚步声明?显,她们?便像讨论一个诡谲惊悚的秘密,实力演绎惊弓之鸟的作风,立即收声,直到那人走开才肯继续。

温度,营养,肚子,触角……

两间房有一道?相连的门,透过虚掩的门缝,林秋葵隐隐约约听到过这些?。

那时发现她的存在,姚薇薇和姚彩云一起转过头颅。微暗的灯光下缓缓浮现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容,两双黑洞洞的眼珠,直勾勾凝视着她。

如?果没?有祁越,她们?是想当场杀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