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门后和柳儿随口寒暄了几句，派人将刚蒸好的红豆奶糕端了进来。

两位身居高位的双侍也算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十九岁时各自陪自家主子进了东宫，二十五岁时选了保留双儿之身永远留在公子们身边，如今都已年过三十，私下里碰上多多少少会聊上两句。

“我们今天没有打扰君后吧？”柳儿担忧道。

“不会。只是例行抽查皇女功课，已经快结束了。大皇女知晓皇妹来找很是开心，本就熟烂于心的，现下更是倒背如流。”

林锦黎嘴里塞满了香浓柔滑的奶糕，听到“功课”却还不忘打了个颤抱怨道：“……我讨厌功课。”

皇嗣五岁后都要开始跟着国子监翰林院的老师们学习，至于课后的温习和额外进修便是自愿的事了。这其中当属坤宁宫最是严格。

三皇女林慕云以前也总爱找清睿长姐玩耍。可几次不巧被“顺带”抓去念了会儿书，她就滑头地再也不主动来了，机灵得很。只有林锦黎还傻乎乎地总往火坑里跳。

不多时，林锦黎美滋滋地吃完了香甜的奶糕和桂花糖后，下人适时地来报说要请皇女去主殿坐坐。

林锦黎被柳儿他们带了过去，一进屋正要兴奋地冲林清睿大叫“姐姐看我的新衣裳”，便见到了一身玄青色衣袍坐在主座上安静喝茶的沈彬羽。

林锦黎还以为他已经离开，吓了一跳，当即抿了抿嘴唇，收敛着小声点头行礼道：“啊、皇女见过君后。”

清睿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放下手中的书卷主动招手：“锦黎莫要客气呀，快过来，坐我身边儿来！”

“二皇女等候多时了。我方才正好在考清睿一些学识上的问题，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二？”沈彬羽放下茶杯，瞥了眼书卷随意问道。

“啊？啊……！我……”

林锦黎听说要考试，顿时磕磕巴巴，刚刚开花儿似的神色都一瞬间蔫吧下去了。

看到她一幅吃了黄连的表情，沈彬羽忍不住轻笑了笑：“别紧张，我随口问问罢了，不会为难于你。免得到时候你爹爹知晓，又要说我欺负他孩子……我还有珩桢的学业要叮嘱，便不打扰你们玩耍了。”

林锦黎见沈君后走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说是“悄悄”，其实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方才的紧张。孩童浑然无知的可爱姿态让屋中的人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唯独林锦黎自己没发现。

她不敢说，其实自己有一点点怕沈彬羽……

不像自己爹爹，夏天总会高呼“热死了”一下瘫倒在床上，冬天赖床时起得比自己还晚，吃饭又挑食……沈君后他一看就是那种“很大人”的大人。

虽然皇姐一直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严厉却不失温和，但林锦黎道理都懂，该怕还是怕。

好在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沈彬羽前脚刚走，林锦黎后脚就又一次兴奋起来，粘豆包似的扒在清睿身上：“皇姐皇姐，你看我的衣服好看吗！嘿嘿……”

“真漂亮，像朵小桃花似的。这可是为春日宴会备的？”

林锦黎歪了歪脑袋，摇摇头：“嗯……？我不知道啊？爹爹给的我就穿上了。”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拽着清睿的手问她：“对了，慕云她最近有没有来找皇姐？今日可说好了的，皇姐只能陪我玩的！”

清睿顿时笑了起来，小大人似的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今天就我们两个。前阵子年宴时不是有一只雪白的长毛狸奴吗？我要来后就养在东殿里，它如今已经长大许多了，我带你去看它。但是不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