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了几个时辰?为何典礼寅时就要开始啊?”

“殿下,您消消气……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么。大臣们现都侯在宫外面了,就等您了。”刘意陪着笑为他穿衣,今天的衣裳复杂,除了他外还有两个礼部派来的人辅助服侍。

将一切打点好,刘意又跪下服侍林昭辉穿鞋袜,招呼宫人来给殿下梳头。

看他忙上忙出了一脑门汗的模样,林昭辉又没了脾气,亲自戴上梁冠,将这最后一道工序准备完毕。

“看起来还好吧?可像没睡足的模样?”林昭辉转了一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

刘意从地上拍了拍膝盖站起,腰还未直,抬头见眼前的太子殿下穿着冕服气宇轩昂,极为俊美。

他张了张嘴,讷讷半晌才道:“半点也看不出。殿下……殿下一如既往,怎么看都是极好的。”

“就你嘴甜。”林昭辉一天能听刘意夸自己八百句,笑呵呵地随口调侃了一句。

寅时,林昭辉准时在宫人随从的拥簇下离开东宫。

这三天他要祭天、祭地、祭祖。祭坛不在宫内,统一设立在南郊。穿过皇宫南门,在去往南郊的路上,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皆已按立法规制穿戴整齐在路上等候。

“臣恭迎殿下”

“臣恭迎皇兄”

林昭辉一路和轿旁紧跟着的刘意说着小话,驱散瞌睡之意。来到宫外这一瞬便被黑压压的人群规模震得彻底清醒了。

队列最前端的是他那几位尚还年幼的皇弟们,紧挨着的就是已经开始白了头的丞相与面孔威武庄严的大将军。

在他们身后,有着更多人,在昏暗夜色中被油灯照得面容都看不清,只是齐刷刷地跪下行礼。

这大半夜的,老的少的,全京城身份尊贵的人都聚在郊外了吗?真是兴师动众……林昭辉内心感慨了一句。

他这段时间基本只在东宫活动,这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密密麻麻的人一齐跪拜,放眼望去全是低着头的人,只有自己站立在大路中央。林昭辉心里不知怎的打了个寒颤,皮肤上生起一层鸡皮疙瘩:这就是古代皇帝每日的感受吗……

林昭辉不再说话了,像是被这庄重肃静的场面感染,他收敛了懒散的表情,凛着神色按照规定的路线乘着礼舆大轿前行。

……

祭天祭地的流程林昭辉并无触动,只是照着文书进行。

唯独祭祖时看着满屋的灵牌,包括刚刚过世的先皇灵位,林昭辉祭拜时内心隐有触动。

他没被问过意见就被丢来了这个世界,许多疑问都无人解答。比如他的长相和名字都和原身一样,原来的太子,究竟是不是平行世界中另一个自己?或许因为生长环境而变得性格不同了?这些疑问都无从得知。

林昭辉在皇寺祭拜时心里默念着,他虽然没什么治国大志,但至少可以起誓,起码他绝不会对不起天下人和文武百官,仁爱对待皇弟皇妹们。

唯独对已逝的先帝和母妃,他不得不道一句歉。

说到底,他再也不是这两人原本寄予厚望宠爱着长大的那个儿子了。

……

在皇寺度过了此生最为寂静、清心寡欲的三日,第四日清晨,林昭辉终于启程回宫,直接前往保和殿更衣,随后于隔壁的太和殿外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正式登基。

经历了各种复杂的仪式、队形变换、轮番上前念词等事务,终于轮到了宣读漫长诏书的环节。

等到正式宣布更改国号为“靖盛”,群臣高呼三跪九叩时,林昭辉已然完全没了心潮澎湃的感觉,只是麻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在文武百官的眼里,这位少年时一向太不着调的新帝冷着一张脸,俯瞰眼前一切,举手投足间皆是以前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