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始作俑者的裴彦苏终于吻得尽兴了,好不容易放过了她,萧月音才羞红着一张小脸,挪动着身躯,重新在他怀里坐好。
也不知是他给她披上的斗篷终究太薄,还是他并未给晨起的他自己多着一层衣料,在她渐渐回神时,却只觉得身.下似有更隐秘灼烈的热源,若有似无,隐隐发作。
“我抱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在她咽下口中津液的同时,裴彦苏也不知何时哑了嗓子,问她。
但萧月音并不想错失这般绝佳的观景机会,只抿着唇摇了摇头,微微向他的胸膛靠去,定好后,便重新将视线移向前方广袤无垠的海面。
裴彦苏领会她的意思,便再不说话,只用长指一点一点为她整理被海风吹乱的青丝,静静看着她。
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时又陷入相对的沉默。
他的怀抱熟悉,而又温暖克制,萧月音望着茫茫海面,沉思出神。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刻,脑中微光闪现,她便忽然联想到了,漠北的茫茫草原。
大海与草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分别于陆上和水上,却同样是广袤无垠,无边无际。
其实,她还从未踏足过草原,未见其风貌,也不知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民谣,是否属实。
不过,若是此行顺利,她重返直沽时与萧月桢交换,日后倒是应该没有机会,去验证一番了。
但此时此刻,他们的足下越是风平浪静,她越隐隐有预感,此次漂洋过海去到新罗,绝不会只是洽谈贸易如此简单。
应当是有别的事。
只是裴溯母子二人不全吐露,即使在她面前大谈漠北王廷的局势,也一直隐瞒着她。
先前,漠北王廷之内一直有左右两方势力:因为占据军功和乌耆衍单于正妻之位的左贤王呼图尔一系,以及占据乌耆衍的私生宠爱和下一任单于车稚粥的右贤王乌列提一系。这两方,在乌耆衍的纵横捭阖操作之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其实想来,这维持了许久的平衡,却并非是因为裴彦苏的到来才打破的。
而是因为车稚粥的事情败露。
裴彦苏空有乌耆衍的爱重,在盘根错节的漠北王廷中,却毫无根基。乌耆衍有心让他建功立业,是以这次远赴新罗,他身上必然担负着十分重要的任务。
但是既然他与裴溯一直瞒着不说,她即使现在开口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裴溯站在渡口,前后细看那艘沙船的时分,天色又亮了一些。
“奥雷大人方才说,这艘船是大人仔仔细细备下的,昨晚上,甚至还在宴席完毕后,专程来确认了一遍,是吗?”裴溯说话时依旧温温柔柔,海风拂过,将她身上的薄斗篷吹得半立,更显她身材娇小柔弱。
但她话音刚落,奥雷却是僵了一僵,方才正色回道:“那是自然,王子是单于亲子,远赴新罗如此重要之事,下官又怎么可能疏忽。”
“那便是了。”裴溯又和煦一笑,“此番王子往新罗,为单于拓展海上贸易。我们久居内陆,对直沽港口了解,自然远不如大人你,若是与新罗人商谈时少了大人,恐怕……”
“阏氏此言差矣,”奥雷轻咳了两下,“直沽虽小,下官也是这一方首揆。下官若上了船,一去月余,恐怕这县上大小事务,都要乱了套。”
“这你大可放心。你的副手,泰亚吉大人可以顶上。”裴溯面虽温和,言语却毫不相让,“单于选了直沽此地作为拓展海上贸易的首站,事成之后,直沽也将会设立市舶司。若大人在与新罗人谈下合作时占有首功,这市舶使一职,不是大人的囊中之物吗?”
“阏氏抬举,和谈首功,当然是王子的。”奥雷仍是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