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沉溺做事时,她便分不得二心。从前在宝川寺中的生活让她习惯了清心寡欲,离开邺城后的种种时常让她心旌摇曳,也只有抄经这件事,可以让她彻底心无旁骛。

心无旁骛到,连裴彦苏什么时候走近、停在她身旁的,都不知道。

笔尖的墨汁尽了三分之二,便要蘸取新的,抬手伸向大案又上方的墨砚,却在笔尖要落入墨汁前,手被大掌握住。

紧接着,松柏之气扑鼻而来,腰上一热一盖,便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狼毫握不稳,从她的柔荑之间飞落,磕在墨砚上,笔锋上残余的墨汁,便飞溅在了一旁乖乖蹲卧的北北身上。

北北雪白的皮毛霎时便被黑色的墨点污染,小猫咪虽然最近乖顺,却对这飞来横祸十分不满,原本还在眯着眼假寐,这下也乍然睁开一蓝一绿两只猫眼,不情不愿地“喵”了一声。

当然,不满的不止是北北这只猫。

自从裴彦苏凯旋后,这几日他每次回来都不打招呼,有时候是用手,有时候是用腿,当然用嘴的时候不是靠说话,而是别的动作。

像这样在她抄经的中途打扰,前日已经有过一回,当时萧月音只是略微抱怨了几句,裴彦苏倒是嘴上说着要改,但昨日又在她为北北剪指甲的时候故技重施,一点没有认错的觉悟。

而且他每次突然打扰,说不了几句话后便蠢蠢欲动,作乱并不尽兴,只能算是他的开胃小菜,正餐须得等到夜深人静之后。

“为什么同样是‘北’,有的猫善解人意从不给我惹麻烦,有的狗却屡教不改呢?”萧月音说最后几个指桑骂槐的字眼时,裴彦苏正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像是她先前抱着北北吸一样,也抱着她吸。

但她吸猫是爱不释手、真的只是用鼻子,某只狗吸人,可会用到唇齿。

一旁还在委屈的北北,也跟着“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自己女主人的控诉。

裴彦苏的吻沿着肩窝向上,绵密地寻到了她的耳珠处,今日她戴了一对小巧精致的缧丝耳珰,坠子刚好垂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带,他的吻还没触碰,她却已然生了一些痒。

指甲原本是抓着他的手背,这下却脱了力,男人沉沉的嗓音也几乎同时响起:

“公主的大篆比起先前所见,又丰劲了不少,看来微臣这几日努力喂胖公主,也颇有成效。”

一语双关,状元郎摆弄文字的功夫也比从前进步了许多,话音未落时,手掌也向上,捧住了他真正想要夸耀的丰腴。

“胡言乱语。”被拿捏命脉的小公主选择直截了当否认,在言语上她吃过太多次亏,大多数时候,全盘推翻比抓细枝末节狡辩有用得多。

“那微臣再胡言几句,”得了便宜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没有吻她,眉骨和她耳后的碎发贴在一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她方才抄毕的经文,“从前在邺城时,微臣几次入宫,偶尔见公主做女红,但为何公主做了微臣的王妃,反而不做了?”

萧月音脱力的手指又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