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多言,乌耆衍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既做了他的女人,有些事也无可避免。

只是裴溯没想到,今晚会突然发生。

婢女是乌耆衍那边的人,裴溯不敢表露半分不满,将手中的草图收好,便不带自己的人,匆匆跟着那婢女走了。

出了屋门,出了院门,还要步行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乌耆衍所住的地方。眼下的时节已经入了秋,走在灯火窈冥的廊庑上,耳边响起蛩鸣,明明不远处便是目的地,裴溯却只觉得很远很远。

好在那领路的婢女走在前面,看不见她眸中难以掩藏的畏惧和反感。

却在离开他们所处的府苑大门时,看见了蹲在阶梯上的雄伟的身影。

尽管霍司斐本人的酒量极好,今晚单于大宴全军,他也仍旧是贪杯了一些。此时,宴席早已经结束了许久,那由着王子们搅弄的变故也已然完结,霍司斐原本应该和其他同袍们一样,出城返回军营的。

此次出征,霍司斐的变化极大。

他从戎二十多年,尽管能力超拔,却因为脾性问题把所有上峰得罪了便。漠北的军营里同样需要人情世故,其他人见他一向不受上峰待见,便也统统对他敬而远之。

赫弥舒王子是唯一一个肯接纳他怪脾气的人。

而他的主动投诚也为他带来了无数的好处,随着王子的胜利一场比一场精彩卓绝,霍司斐也同样摘得了赫赫战功,那些先前冷淡过、逃避过甚至嫌弃过他的人,又纷纷围了上来,那热络炽诚的态度,仿佛从前的那些全都不存在一般。

今晚亦是如此。

眼见着王子极受单于器重,又彻底扳倒了格也曼这个庸碌卑劣的草包,宴席结束后,霍司斐作为赫弥舒王子新晋的心腹,更是被前呼后拥。

但他却忽然觉得实在聒噪,推阻了许久,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也不知自己蹲在此处是在为等待什么,但当他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将被宴酒醺酩的头颅扬起时,眼前忽然有了一道不同于寻常的光亮。

他知道她是王子的母亲、是裴小哥的姑母。

更是单于的阏氏。

从他身边匆匆走过,也不知她有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再一动,发现自己正被他侧抱着,身上还穿着寝衣,外面却被他用厚厚的斗篷裹住。应当是他提前命人将船舱中的矮榻搬到了甲板的船头,他将熟睡中的她抱来此处,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会在她未醒时看她吗?萧月音忽然起疑。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她稍稍支起脊背向外望去,一望无垠的海面还半沉在夜色之中,远处海天相接,有被清凉海风吹起的片片褶皱,天幕之上,碧蓝色与火红色渐渐交杂,白云错落缥缈,偶尔有海鸟三两飞过,像是为这长夜尽头、天光肇始的小小装点。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萧月音被眼前的美景摄了心魄,不由喃喃。

“真儿,看看你的头顶。”裴彦苏嗓音沉沉,像是被海风熏染,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像是被他施了法咒,果然脖颈后仰,向头顶看去。

乌兰色的夜空上,也有半弯残月,将退未退。

围绕其间的,不仅有淡淡云彩,还有点点星光。

“月,是月……”她又正了螓首,将视线移向行船所驶的前方,就在这片刻之间,滚烫如红盘的太阳,也从淡淡的海平线上,冒出了一点点。

被海风吹得起了褶皱的海面,也因此铺上了渐红渐蓝的云霞。

“日月同辉,”裴彦苏将她没说尽的话补全,“既然与真儿同驶深海,又怎么不送真儿一次海上日出呢?”

耳畔风声浪声依旧,他的话也随着行船渐渐飘远,萧月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