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嬷嬷戴嬷嬷以及金胜春的惊呼里,萧月音以为自己要挨这结结实实的倒地之痛,但刹那之间,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裴彦苏的关心不是光用嘴喊就完了的,他的音音就在金胜春的身旁,若是他不用电光石火的速度把她抢回来,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金胜春把音音抱走?

还竟敢恬不知耻,当众喊“桢儿”。

她的闺名,小小太子也配?

他表面云淡风轻,其实,早也忍耐了很久很久了。

而朴秀玉一介女子,自然不可能有裴彦苏那般反应的速度,永安公主从倒下到被裴彦苏接住,只是眨眼的工夫,她起势已高,根本来不及刹车。

来不及刹车的结果,就是她直直朝着只顾着关心萧月桢的金胜春身上扑过去,那阵力道太大,金胜春其人又只是普通身材,差一点两人就因此而双双倒地。

狼狈转圜时,却见裴彦苏已经将永安公主打横抱起,金胜春半搂着惊魂未定的朴秀玉,仍忍不住向正要转身离去的漠北王子,失态地急急说道:

“裴彦苏,桢儿说过今晚要留在孤的东宫不回驿馆,你如此狂悖无理又自作主张,到底想做什么?”

裴彦苏背对着他,垂眸看了一眼歪倒在他怀中的音音,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沉沉回道:

“公主在太子殿下的东宫受了惊,她若是有半点闪失,漠北的二十万铁骑,即使隔了千里万里,也要踏平这平壤城。”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窗外一阵风过,将茂密枝头上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萧月音不知昨晚下过雨,不知枝头的树叶浸润,多了几分清冽泠然。

她只是因为这声响霎时清醒了过来,心头微微发苦。

裴彦苏与她,不仅仅是两个独立的人,他们的背后是大周与漠北,是苍生万民,是万里江河。他们现在所谈的,也是干系到无数人命运的国事大事。

她又怎么能如此自私,用无数人的血泪,去换取自己区区那点私事呢?

即使弘光帝厌弃她、对她待遇不公,她如今也恢复了公主的身份,享受着天下人的供养。眼下,她身在新罗,一刻都不能忘记自己身为公主的使命。

“如果我开口要的东西太大,你……大人,你会答应吗?”萧月音暗暗将柔荑收紧。

“公主不妨说说看。”她背后的裴彦苏,倒是比她预想中还要云淡风轻。

萧月音轻咳一声,又顿了几息,方才郑重说道:

“我要冀州。”

脑中掠过思绪,她又一顿:

“不,不止冀州,漠北在端午之前鲸吞我大周的全部土地,一并……一并都要。”

沉默片刻,她听见他呼吸的声音,并无变化。

“这个条件,赫弥舒王子,你能答应吗?”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刻意咬重了些,尾音也随之上扬。

“好,”却在话音刚落时,便听见了他的斩钉截铁,“我裴彦苏在这里答应公主,决不食言。”

从昨晚开始的荒唐,以这样重之又重的交易和承诺收尾,萧月音一时便根本顾不上追究,那些令她时时刻刻回想起来,都十分面红耳赤之事。

好在裴彦苏先前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在诓她,她腿上的伤口在起床之后确实已然好了一大半,这些他逾矩后留下的痕迹,倒是并未影响她的行走坐卧。

梳洗完毕、吃罢早餐以后,萧月音随意敷衍了几句韩嬷嬷对她腿上伤痕的关切,便开始一心做她的正事。

她要来了一些绢帛纸张,还有方便雕文刻镂的石头。

当然,她需要先把裴彦苏赶出去。关上房门之后,她又独自工作了很久很久。

“忌北,你也别怪阿娘先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