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知晓我为何那般……”说到要害之处,萧月音故意春秋之笔,含糊不清。

“上次你为了你的婆母和那个叫静泓的和尚求情,朕还以为,公主在赫弥舒眼皮子底下和那和尚有私。”大嵩义的双眼红血丝密布,从前锋利无比的目光,此刻也只剩多半鼓衰力竭的疲惫。

他的自称仍然是“朕”,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也合情合理。

“罢了!”乌耆衍将面前的食案一把掀翻,抖了抖手中的两张纸,锐利的目光扫过席上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停在了乌列提的脸上:

“过去你求我的时候,你总说你只剩下格也曼这一个儿子,让我对他犯下的种种罪孽网开一面。现在呢,你已经找回了你的小儿子,这大儿子也又多了一个罪行,你还能怎么说?”

乌列提的心境翻云覆雨,他知道兄长这样说,是不打算给格也曼任何活路了。

乌耆衍也并不想再做纠缠,大手一挥,吩咐立侍的心腹:

“格也曼废掉王子头衔,押下去,等候死刑。”

同时,已经确认王子身份的静泓也被请了下去,路过萧月音的面前时,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110.

宴席结束,裴溯回到自己的宿处。

在宫婢们为她备水、准备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又翻出了自己画的战船草图。

裴彦苏大胜庆功,她作为母亲,在宴席上也难得多喝了几杯。

灯火映照,夜凉如水,看着那涂涂改改多次的草图,裴溯不由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阏氏,单于传您过去。”却被突然到来的婢女,打断了她莫名的遐思。

即使大嵩义话里话外都在侮辱自己,萧月音却只觉得心头稍舒。

他如此说便只能说明,今早的那些变故,他毫不知情。

但就在停顿的时候,大嵩义忽然在萧月音身前坐下。

扑面而来的窒息,萧月音心头发紧。

大嵩义稍稍前倾,右手先是触到那捆住她腕子的绳索,又沿着那绳索,慢慢滑至她白皙细嫩的手背,他指腹上的老茧粗犷得很,萧月音被磨得想呕。

“公主冰雪聪明,又惯会审时度势,”大嵩义一面说,一面勾起她的指尖,“不妨猜一猜,朕将公主大费周章掳来,所为何事?”

萧月音垂下眼帘,思忖着该如何应答这样棘手的提问,又听大嵩义说来:

“做赫弥舒王子的王妃,还是做朕的王后?”

“不瞒陛下,我其实、更想做大周的公主……”萧月音黛眉微蹙,身上一点不敢乱动。

“若一定要选一个呢?”大嵩义的右手却忽然向上,捏住了她的下巴,上抬。

有些吃痛,她杏眼噙出了泪。率着主力部队跟在几十里之后的摩鲁尔收到消息,得意暗叹:

到底年轻气盛,以王子的脾性,这样一走,不是鲁莽遇伏,就是临阵脱逃了。

当然,“临阵脱逃”四个字也不算完全偏离事实,裴彦苏确实“逃”了,秘密潜回了沈州城,逮了同样“临阵脱逃”的音音小公主,还顺便栽赃了格也曼一手、把他的许多旧部变成了自己的人,领着人马,在摩鲁尔身后“黄雀在后”。

在渤海国的经历,让裴彦苏深知大嵩义其为人的阴险狡诈,何况此次阴差阳错让送他们回沈州的渤海国侍卫探听到了他与格也曼同时受伤的消息,大嵩义先发制人做足了准备,若是充作漠北的先锋,很容易中大嵩义的埋伏。

既然摩鲁尔和格也曼都不想让他得到这份军功,那他偏要独占。

为了音音,为了他向她许下的每一句承诺。

他是棋弈顶尖高手,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