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叫他,而她无论从身份从辈分,都不能这样叫。
幸好此时身边除了她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无旁人,否则这话被但凡任意有心之人听了去,她恐怕要给自己和霍司斐都惹上麻烦。
然而话已经出口,霍司斐显然也听见了,裴溯只觉得双颊微微发烫,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自己的话来说:
“那个,那是我的东西。”
眼帘垂下,用视线代替手指,指向地上的图纸。
好在裴溯的婢女虽然不够聪颖伶俐,手脚却也勤快,就在裴溯话音落地的一瞬,便已经小碎步上前,走到了霍司斐处。
此时的霍司斐也从震颤中回神,又重新弯腰,拾起那卷草图,小心卷好后,才双手递给了那个婢女。
然后目送主仆二人匆匆离去。这一次自冀州离开,裴彦苏将所有势力撤出,冀州也正式重新回归周廷的管辖。
那些原本在冀州城北驻扎的王子亲兵自然一道北上,连同裴彦苏随行的戴嬷嬷等女眷,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冀州与上京相隔足足一千五百里,至出发后的第三日入夜,一行却已经到达上京腹地边缘,就地驻扎。
自冀州除疫开始便披星戴月忙碌,终于能睡个好觉,贝芳邀请了翠颐和她同帐就寝。两人日来走得很近,所以翠颐并未纠结于身份,坦然接受,两人也很快便双双沉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深沉,却架不住被尿憋醒,贝芳匆匆出帐,前往临时的茅房解决,又发现还闹了些肚子。
等到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回来,刚掀开自己大帐的帘子,一阵血腥气扑鼻而来。
漆黑的帐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贝芳凭着记忆赶紧去到睡着的地方,往被子里一摸,只摸到满手的腥液,和翠颐已然停止跳动的脉搏。
杀手是冲着她来的,毫不知情的翠颐替她挡了这场杀身之祸。萧月音的心快要跳出来,不自觉伸出玉臂环住他的脖颈,螓首埋着,用食指指向尽头处,并不用言语答话。
裴彦苏勾了勾唇,大步流星走到了她从离开他起便一直住着的地方。
房间里几乎没有她的东西,这次出来时,她只让韩嬷嬷简单收拾了一点行装,并没有想过一去十余日。
更重要的是,这里不像先前的那些地方,每次都是两人居住,到处都有他和她共同生活的影子。
现在他来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只为了从此不再与她分离。
他将她直接放在了床榻上,亲手脱去她的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