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火车站。

他在火车站大门附近找了个好位置,就地一屁股坐下,拧开水壶灌一大口,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里可以看到所有出入火车的人。他也算了时间,初冬是两天前从家里出发的,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到首都。车站上挂着块显示屏,慢吞吞滚动进出的列车信息,吴岳一个一个看过去,记住了今天唯一一列会经过他老家那边、于晚上八点抵达首都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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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列车时已是晚上八点。他只背了一个书包,里面装一点衣服和日用品,几天前匆匆上了回家的火车,没有找到吴岳,又失魂落魄买了回首都的车票,一路没有胃口吃东西,连水几乎也没喝几口。

他苍白着张脸在站台上发呆,身边人来人往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过一会儿初冬甩甩脑袋,心想明天还可以去公安局找人,总会有办法。

他往站台外走,瘦小的一个混在人群里,游魂似的。外头已天黑,车站里亮起灯,灯影晃晃,初冬好像听到有人喊他。

他心不在焉,以为自己太累了,结果下一刻被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肩膀,整个人差点被从地上提起来,“你小子,到处乱跑!”

初冬吓得回神,看到吴岳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吴岳黑了不少,个子已高出他一个头,肩膀壮得像石头。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改变,正焦急又明亮地望着他。

初冬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活过来一般,眼泪从眼珠子里滑下来。吴岳还以为自己太激动把人吓着了,忙手足无措弯腰把人放开,“捏痛你了?”

初冬望着他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后抬手紧紧抱住他,手指抓紧他作训服,“我以为你出事了,写信……呜……写信你不回,打不了电话,联系不到你,又不能出门,出、出去以后,又听到有当兵的被打死了,烧死了,呜呜……”

初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吴岳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心疼得受不了,只能把人抱在怀里不停揉脑袋,“想什么呢,我在西北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出事?”「驰宇」

怀里的人哭得发抖,吴岳摸着感觉他都快晕过去,干脆弯腰把人抱起来。初冬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瘦得衣服都快拢不住,吴岳抱在手里都轻得没感觉。他心下恼火又无奈,最后只剩心痛。

吴岳抱着初冬赶上最后一班去首都大学那边的公交,上车后把初冬放在靠窗的位置,一手环紧他纤瘦的背,低头不停摸初冬的额角,拿袖子给他擦眼泪,“哥就在你学校附近的招待所住,这几天都陪着你,白天就来学校找你。”

初冬摇头,倚在他胸膛前不肯松开,“我和你一块住。”

他又开始掉眼泪,“我还猜你是不是退伍回家了,就买车票回家去找你,结果也没找到你……刚才下车我还在想,明天我就去公安局找人,牺牲的那些兵哥哥肯定有登记在册,我就去找上面有没有你的名字……”

他是真哭懵了,稀里糊涂说胡话。吴岳实在顾不得周围人目光,捧起他小脸不停给他擦眼泪,小声哄着抱着。就这么哄了一路,才把人哄冷静点。

公交到站后,吴岳一手拎着初冬的包,一手把人牵着,往招待所去。他拜托前台给房间烧了热水,领着初冬进房,打开灯一看,多漂亮一张脸都快哭肿了。他只好拿出自己的毛巾拧了冷水,把初冬的脸拿冷毛巾捧着,给他敷脸。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初冬渐渐平静下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吴岳,嗓子软哑,“你怎么一退伍就来找我了?”

吴岳挺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怕你在首都有什么事,就想先来看看你。”

“我一直待在宿舍里,什么都没参与,什么事也没有。”

“有没有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