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冷哼一声,依她的意?思,要么禁足几日,要么索性挑明,谢氏的荣辱都捏在他们手里?,不?怕谢怀珠闹起?来,冷冷道:“你?瞧瞧这是做媳妇的态度么,要不?是二郎实在喜欢,我会答应娶她进门?”
红麝远远候在外?面,听见沈夫人这话?唬得不?轻,可里?面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等?娘子急急忙忙,云一样飘下台阶时加快些上前?扶住,小?心问道。
“夫人是生娘子的气了?”
“不?碍事的,红麝,快去收拾些衣裳,吩咐人备车,咱们往庄子上去!”
声音里?带着喘急,谢怀珠从不?知自己能跑得这般快,生怕沈夫人改变主意?,识破她不?过是在说谎,低声道:“世子应该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等?我见过郎君,告诉下人按照世子的尺寸再买些柔软舒适的新衣,一并送到宫里?。”
她去过的山间小?筑里?也有为各位主子预备的衣裳,她再备些金疮药和果子零嘴,以及一些用来打?赏宫人内侍的银钞,应该能帮上些世子一些。
红麝一头雾水,还是应了下来,娘子自从到了国公府,出行比从前?讲究了许多,即便有女使收拾钗环衣裳、脂粉香膏,也要许久才能分门别类地收拾齐整。
但?谢怀珠这次同逃荒一般,只拿了女子最为私密的衣物用品和金银细软,不?过半刻钟就直奔角门,活像只轻盈的鸟,趁人不?备飞出金笼,那一刻的紧张不?安刺激得她气喘吁吁。
……又有精疲力尽后的放空轻松。
不?论她在庄子上能不?能见到二郎,从这之后,她都能彻底解脱了。
马车行进得很快,颠簸得人眩晕,谢怀珠跳下马车的时候险些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宅子里?有小?厮听见门房禀报府里?有人过来探视,急匆匆迎出来,见到是谢怀珠,似乎大吃一惊,小?心翼翼道:“您怎么过来了?”
谢怀珠定?定?望向他,这孩子似乎是二郎身边做事的,因为年岁小?些,她见到的次数会更多。
她微微生出些怜意?,哪怕心颤得厉害,还是尽量平和问道:“无咎,郎君在这里??”
母亲前?些日子已经搬到金陵城里?的新居,二郎身边的随从没道理住在此处。
那叫无咎的小厮很是迟疑地点了点头,轻轻挡在她身前?,怯怯道:“如今别去,郎君这几日闹得厉害,我们都怕得很。”
他是裴府的家生子,被国公夫人选中来伺候世子本是一桩美差,爷娘都高兴得厉害,可是每每对上二少?夫人那双天真明亮的眼睛,都会生出些愧疚来。
虽说二公子确实在临渊堂发过许多脾气,他要转述不?算为难,可怎么好骗人呢?
为了五钱银子的月俸,也为了父母管事的名衔,他垂头道:“郎君可不叫我们告诉您,怕您伤心动气。”
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座温泉别院才重新收拾齐整,他们并不?比二少?奶奶早来多少?时候。
谢怀珠心头发酸,除了陈伯父,她见过别人家里?重病的人,却没见过自己家的,安抚道:“那你?拦也拦过了,已经尽责,到门前?喊两句就放我进去,二郎他只是生病了气性大,有我在这里?,他不?会胡乱罚人的。”
无咎略为难了片刻,才应承下来,他领着主母一路到屋前?,才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就被红麝一把?推到门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琴桌前?的花瓶碎了一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面色苍白,连唇色也变淡许多,黄昏柔和的光线晕开他面容的阴郁,也让她将丈夫的面容看得更加清晰。
她的丈夫也同样惊愕,可是没有下人的帮助,想转过身去遮掩狼狈……都困难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