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而有建树的君主最忌讳皇子?和近臣用?巫术咒他早死。
当今圣上,差不多到了这个疑神疑鬼的年纪。
她手心一阵阵出汗,身前的人却中正平和得很,即便?跪伏在地,也不减风姿。
“臣闻李密作《陈情表》,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臣与二郎生?逢乱时,屡遭凶险,然而臣得以承欢父母膝下,朝夕出入宫闱楼阙,侍奉陛下与先皇后近前,而臣弟自离母亲,未及满月,就有野兽围困之险,幸得陈家施以援手,抚养至成人,后逢父丧,坎坷孤苦,臣弟与臣出生?仅隔不久,所历种?种?天差地别?,臣身为兄长?,不能尽责,上愧父母,下惭手足,是以生?求去之心。”
谢怀珠确实想过?这一点,或许人的一生?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他们两兄弟就是因为出生?的时间?不同,这二十余年的境况天差地别?,但这是天意,又不是他的错处,世子?要干什么?
“先皇后是有大福泽之人,臣得沾娘娘恩泽,亲赐名号,又蒙圣恩,钦定臣t?承袭爵位,想来如若二郎能得此名压身,也能沾上天家一些福气,是以与禅师私自商议,请求皇爷准许臣开坛做法,将‘元振’与世子之位一并转与二郎。”
谢怀珠倏然抬头,正对?上皇帝略带玩味的目光,连忙又将头低下去,心中暗自涌起狂涛。
大伯有意将镇国公这个爵位让给?她的丈夫!
他怎么肯!
她在嫁入裴府前了解过镇国公府的过?往,开国之始,皇帝拢共册封了六公二十八侯,然而伴随着一次次宫廷斗争,这几位国公有的成了外戚之家,有的却全族覆灭,只有裴氏与皇帝即位后新封的几位国公可称第一流的勋贵。
但是因这爵位世袭罔替,乃是铁杆的庄稼,随着帝国战事减少,封爵也是难如登天。
起码当今皇帝除却即位之初大赏功臣,平时几乎不怎么封爵,因此哪怕是镇国公府的下人,出去在外面?也风光得很。
这泼天的富贵转手相赠,只是因为要弥补二郎幼年的不幸,做兄长?的想为他添一点福气,改命换运,但她却斥责他睡了弟妇,龌龊下流。
当真是她疑心太重了么?
谢怀珠的身子?颤抖起来,她不能想象自己刚刚的疯狂,近乎渎神。
“如此说来,朕还应该夸你孝顺父母,兄友弟恭了?”
他跪在地上,头低低地垂下去,言辞情真意切,称得上慷慨激昂,若不是知道他最初言论,皇帝也会为他的赤忱忠孝而动容,然而现在心头却有一阵气堵在那不上不下,说出口的话难免刻薄些。
裴玄章垂眸,这些原本也是他的真心话,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在皇帝面?前,因此稍加修饰,不算违背真心,他重重叩首:“臣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真是难得,先前遂安伯、泰宁侯等亡故后,兄弟子?侄相争不下,为这点家事两次三番要朕断案,你们裴氏家风清正,不如叫内阁拟旨,皇城贴榜,叫外面?的百姓都?晓得,活佛降世,还拜那些泥土木偶做甚?”
谢怀珠浑浑噩噩,她在这里面?什么都?没做,只是听取旁人对?自己的安排,却一道承受着天子?的怒气。
她是疯了才会猜忌夫兄会觊觎弟媳,可世子?看着古板正经,却比她大胆百倍。
崔俨无奈,皇爷这是缓过?气来了,还有心讥讽两句,砸人的准头都?不那么准了,先前皇帝正在气头上,质问镇国公世子?有意迎娶弟妇,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