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长久只有我一个孩子,难免在意颇多,便是天上神女也配不得我。”
裴玄章倒不在意,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平添气恼,不看也罢。”
他已经决断过的事不会再为旁人而动摇,当初不愿娶亲是如?此,如?今瞧中了女郎,亦是如?此。
谢怀珠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她靠近作画的书案打搅他的思路,柔声道:“郎君画了这么久,不过来歇一歇吗?”
裴玄章知道她大约嫌累,扶她到醉翁椅上轻轻摇晃,笑?道:“韫娘做了母亲,脾气看着竟比从前好上许多。”
谢怀珠摇头,她本来的?脾气算不得多好,甚至还因为怀孕的?不适想将这些脾气都发?作在最亲密人的?身上,只不过是因着阿爹听到些朝廷上的?风声,不忍心作弄。
他闹出?这么多事?情,多少也失去了些皇帝与同僚的?信任,卸下大半差事?,这几日显然过得悠闲自在,常常来陪伴她,不是作画就是读书写字,偶尔会想一想该给?他们的?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
她以为他多少会露出?些厌烦焦躁的?情绪,偶尔不小心发?泄到她身上,然而他仍一如?既往,待她的?态度纵容而温和?,连阿娘也惊讶原来并非官做得越大,人越难伺候。
那些同僚对他的?非议她从来听不见,甚至读诗词文赋也都是寻那些明快昂扬的?,似乎是很怕影响到她孕中心情。
许多士人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到自己大起大落的?时候,未必能平淡处之,她在他面?上啾了一口。
“因为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不许近朱者赤么?”
她悄悄摸了摸他身上,好奇道:“又有新伤了么?”
裴玄章呼吸稍促,捉住她那只作乱的?手,别过脸去解释:“不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只有在以为铸成大错却又不能得到惩罚的?时候才内求于己,如?今他虽犯下过错,却也受到惩戒,自然不会伤及身体?。
他已经给?了足够多的?补偿,裴玄朗不肯要那是他的?抉择。
只是她的?抚摸却令人心神不宁,他啄了啄她的?面?庞,稍平息了一刻,才道:“只是有时候想,我若瞒了你一些事?,韫娘日后会不会也生我的?气。”
人心可贵,同时也禁不住试探,二?郎以他的?妻子考验他的?坚定,他也不能免俗,为韫娘而意乱神迷。
谢怀珠靠在他怀里?想了一会儿,才仰头道:“是朝廷上的?事?情,还是家?里?的?呢?”
“都有。”裴玄章抚上她的?鬓发?,“我担心韫娘会伤心。”
她有时候确实不想知道太多的?事?,更何况他们的?结合又十分尴尬:“报喜不报忧是哪个人都会做的?事?情,郎君不告诉我,也是为我好,我不会怪你。”
可是谢怀珠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她小口咬着他的?喉结,缠上去问道:“那你说一两件与我听,我再想该不该要你和?盘托出?。”
“二?郎如?今是雍王门前的?常客,他得了一个锦衣卫的?七品官,虽不是走入仕的?道,可也算风光,但父亲有些不高兴。”
裴玄章为她解释道:“勋贵子弟与外戚不以科举入仕,大多会在锦衣卫带俸挂职,不过许多都是虚衔,雍王待他称得上厚遇。”
裴玄朗的?功劳不算大,倘若以军功入仕,未必能得实授,谢怀珠僵了片刻,微微一笑?,嗔道:“那要是与他有关,暂且就不必说了,他的?仕途与我早无干系,就是做到阁臣,难道还会给?我一个诰命?”
除非雍王做了皇帝、裴玄章被他处死,否则她也不会落到雍王或者二?郎手上,这些令人为难的?小事?不听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