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门?楣虽低,却也不愿为人耻笑,自?然不可能答应镇国公府换夫的荒唐条件,只求两家和离,从此断绝往来, 等大典完成,裴氏会为谢儇在北地谋一个官职,日后举家迁走, 不回故里。
谢怀珠这几日都?在府中养身, 陪伴母亲读书做针线,她难得有这样静谧安好的时光,却难以寻回往日悠闲散漫的心境。
二月春至, 神策门?外浩浩荡荡,百姓争看尚书出行,她不愿抛头露面, 也在情理之中。
她这些时日和父亲倒很少?能相见,一来谢儇早出晚归,二来这桩亲事毕竟是他为女?儿定下的,失贞也有父母的过错,羞于与她相见。
崔氏见女?儿回家之后反而终日沉静,不似以前开朗活泼,闹得人有些头疼,连饮食也减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都?褪了不少?,虽美艳却清瘦,少?不了心疼。
她劝慰道:“盈盈,如今这样不是很好么,你也不必为那狠心的贼披麻戴孝,你阿爹和我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裴元振最看重名声,往昔又十分孝顺父母,只要?镇国公这个做父亲的在一日,他难道还?敢明目张胆地到府上抢人?”
和离顺利,裴家眼高于顶,虽露出换夫的意思,可也未强求盈盈嫁给世子。
盈盈是在皇帝面前露过脸的女?子,他无父母婚约,强抢前弟媳,就是御史台的唾沫淹也将?人淹死,崔氏以为,哄着裴家签了和离书就是,两家再无往来,她一个弱女?子只带一个侍婢,怎么出逃?
裴玄章走后,无人再唤她韫娘,谢怀珠垂睫,轻轻道:“阿娘,你不晓得他的性子,他是一个疯子。”
有悖于她对武将?的认知,裴玄章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极为温和的男子,他身居高位,却比普通的小吏脾气更好,包容而宽和,尽可能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初识时待她冷淡,也仅仅是因为伯媳这层身份。
可这样的男子褪去华衣,却也有一身狰狞的疤痕……以及蓬勃的欲/望。
甚至因那份自?抑,被压抑已?久的欲/念远超常人,需要?扭曲而禁忌、甚至是偷窃来的情爱才能满足。
崔氏有些不解,盈盈谈及这占了她身子的强人时屡有惆怅,却是怨多于恨,她私心揣测,女?儿对他未必全然无情。
要?是镇国公府一开始就言明,要?盈盈嫁给长子,他们或许也会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谢怀珠依偎在母亲怀中汲取暖意,她读书开智,品行却也不算十分高尚,一个身份比自?己丈夫更为尊贵的男子折服于她石榴裙下,非她不娶,她很难不承认,即便这个人本该是她的大伯,她也是有过一点得意的。
即便是眼过于顶的男子,也会为出身罪臣之家的女?儿而动心,那些温柔絮语落在耳畔,当真动人心肠。
只是婚姻坎坷,令她多生出一份警惕,她嫁给了一个爱慕她却又自?卑的男子,玄朗与她相处多年,却一点也不了解她,那么裴元振呢,他只与她相处过几月,睡了几回,彼此为这可鄙的皮囊而着迷,就认为娶她为妻两人便一定恩爱?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二郎,他与裴玄朗生得如此相似,每每想起他来,那种难言的情绪令她如鲠在喉。
飞蛾扑火的事情做一次就足够伤身伤心,她还?年轻,或许收拾了心情,还?会有勇气做这种傻事,却也不肯在同一个坑里跌第?二次了。
“诚如阿娘所说,裴尚书还?不至于像玄朗那样无耻。”
谢怀珠艰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柔声道:“阿爹闲在琼州和广州府的时候不是还?认得几个好友,后来这几位伯伯先一步起复,有一位姜大人后被调在福州府就职,我听?说那里好生热闹繁华,您就当我是悄悄溜出去散心,要?是当真无事,我日后再回来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