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江潮生家里人的反应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不让江潮生碰钱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我打算先调教一支干净且专业的资产管理团队,等他年纪大点再交于他。但其实只要他开口,我不会不答应他,我还挺受不住老婆们的枕边风的。可惜,江潮生不谙此道,他家里人也避我如避蛇蝎。

齐墨揉按着我的小腿肌肉,难得说起了自家的事,他母亲现在过得很好,养了只三花猫却把它养得像卡车成精,还去自学了绘画。

家庭啊……我仰靠在扶手椅中,在齐墨的细语中想起了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是纯粹的商业联姻,包办的婚姻自然是绝对的门当户对,本国最大的两家寡头,能源与通讯,强强联合资源互换,由纯粹利益维系的婚姻反而如铜墙铁壁,坚如磐石。

据说这对AO在婚前只见过三面,每一次都带了一整个幕僚团队,硬生生将相亲变成了谈判。

我的父亲,真正有远见的谋略家,惜字如金又运筹帷幄。他端坐于石油与燃气铸成的王座上,一条条地确认双方的筹码,最后起身朝他未来的妻子伸出手,两人就这样用一个极为正式的握手礼达成了婚姻,就像是找到了一名称心如意的合作伙伴。

除此之外他倒真算个好丈夫好父亲,他城府深沉却又极为重视自己的妻子。即使平日里再忙碌,也会抽出时间陪伴家人。

但我们不太领情。比起父亲,我的性子倒更像是我那个OMEGA母亲。我俩同样的冷心冷肺、虚伪薄情,是精明伪善的商人兼弄权者,是权欲熏心的野心家,是蛇蝎心肠又怀有变态般掌控欲的独裁者。

这个OMEGA,优雅自持又冷冽严苛,他热衷于掌控一切,又享受棋子们偶尔的小挣扎。但他从不管我,他说我俩是一类人,这辈子都必须对彼此敬而远之,否则终有一天会斗得两败俱伤。

我们是母子,是师徒,是战友亦是对手。我们偶尔见面,仅是几句寒暄,就要在脑海中双双拉响警报,互相警惕着将一切的话题虚假收束,端的就是点到为止、谁也不吃亏。

我父亲爱敛财,他爱弄权,他们就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他就像一片冰冷的瓷,没人握得住,越用力去抓越是要刺出满手淋漓的鲜血。我爸生前都快被他逼疯了,成天说是要离婚又不去离。

但我却觉得我妈真的是冤死了,他这种极端的事业脑隐居幕后多年,给爱人生了好几个孩子,仅仅是在外面培养了些政治傀儡,都这样了还想让他怎么做呢?

直到父亲濒死之际,他才恍惚听见了爱人暗含着爱意与不舍的耳语。

我从学校离开,处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这件事,我当时怀疑是我妈干的,和这OMEGA斗智斗勇了好一阵子。

他是我见识过的最狠辣最狡诈的对手,我都快把脑浆子烧干了,结果最后才查明白原来还真不是他做的,简直气到要呕血。他甚至还以为凶手是我,差点就要为夫手刃亲儿子了……

等到尘埃落定,他也像是被揉碎的惨淡花影,轻飘飘地将一切抛下后选择了避世隐居。

我也曾发过毒誓,绝不找个这样的OMEGA祸害自己。唉,我也成功做到了,我找的美人蛇老婆是个BETA!

但唐禹琛还是不一样的,他虽然极度渴望着权势,但更偏向于靠个人的正当努力去争取,并且他其实没有那么狠毒的心肠,他的内心深处甚至是柔软的。

我习惯于将一切当做筹码摆上对弈的棋盘,所以当听到齐墨说起江潮生父母的事时,我是非常意外的。

我勾勾手指,让齐墨过来蹲在我的两腿之间。他英气的压眼眉忽的一挑,匆慌地扭头看了眼卧房门,抿了抿唇。

“潮生睡得很沉,他睡觉时向来不容易被吵醒,没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