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间先是一松。
复又是一热。
再便是想起,今日是廿五。
逢五的。
戚闻渊这才幡然醒悟, 因着宴上美酒醉倒过去的人?并?不是珈宁。
而是他。
数月之前, 她醉酒之时他尚能克制住疯长的思绪, 也并?非因为他是坐怀不乱的柳生。
而是因为当时的他尚未生出那样多卑劣的心思。
他从来就不是君子。
往日里他装作端方自持、装作光风霁月,满口之乎者也、圣人?之言。
但等到?暮色四合,他便被激出最原始的欲./望。
他伸出手去, 摘下了珈宁发间娇艳的牡丹。
夜色醉人?, 戚闻渊将一汪醒酒汤, 慢慢渡入珈宁喉中。
二人?皆是第?一次接吻。
但有些事情果然是无师自通的。
唇齿相碰之时,温热从唇间渗入四肢百骸, 醒酒汤中的酸苦之味也化作了甜腻的蜜意。
漆黑之中,只余下二人?的眼眸是唯一的光。
珈宁这才发现,戚闻渊那双点漆眸, 居然也是那样亮的。
像高悬夜空的启明星,引着她往陌生的北地行去。
她自烟柳繁华地启程,沿着运河一路北上, 直到?望见城楼之上的“燕京”二字。
两岸的风景几?度变幻。
唯一不变的是天际闪烁的明星。
这还是头一回?,珈宁在对视中缴械投降。
她紧闭双眸,用坚硬的齿抵住戚闻渊的唇舌,半晌方才低声怨道:“好苦。”
而且这样不也是他饮过的吗!
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试着回?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再然后,她恶狠狠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复又学着他的模样,将酸苦之味渡了回?去。
哪知那人?却反客为主,再次撞向她的舌间,接着便顺着她的下颚,滑至肩解与?柱骨。
浓墨般的夜色是最好的合香师。
它?将微醺的酒气、清淡的木香与?甘甜的花果香化为一体?。
弯月如钩,四下寂静。
只余下熏风院中婉转的莺啼与?潺潺的流水。
待到?珈宁已然累极,戚闻渊在她耳侧,轻呼出一口热气:
“怀瑾。”
“珈宁,往后唤我?怀瑾。”
午夜梦回?时,戚闻渊听着身侧之人?平稳的呼吸,却又想起一件事情。
他并?不知晓她的小字。
他想知道。
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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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蒸腾,一晃便到?了端阳。
珈宁甫一起身,便见枕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竹骨纨扇,扇面?上绘有碧色的菖蒲与?艾草,还点缀了几?颗朱红的石榴;扇柄之下则悬了一枚温润的白玉海棠。
屋外天光大亮,显然已是巳时之后。
珈宁见着捧着衣裳绕过屏风的织雨,低声道:“我?不是说今日早些叫我?起身?”
她前两日特意编了一串五彩绳,就等端阳这日一早交到?戚闻渊的手里。
就像三月三那日的荠花一般。
又或许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的荠花只不过是送给她的夫君。
但今日的五彩绳,却是送给戚闻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