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宁低头望着花笺,笑意?盈盈道?:“此草颇为有?趣,与阿娘阿姐共赏。”

十来日后,谢夫人徐氏收到了女儿送来的家书,见着从里头抖落出的一截干草,先是不解,读罢信后,眼眉一弯,长舒一口气。

她当即差人去请珈宜回来:“莫要担心了。”

珈宜迟疑道?:“可三娘若是真的过得欢喜,又怎会?说?过些日子要回江南来?”

徐氏最懂两个女儿的心思,她轻笑一声:“我不是说?过了,三娘还没长大呢。”

她轻轻摩挲着那一截干草,心道?,也不知珈宁要何时才能开窍。

珈宜似懂非懂。

回信之时仍是写道?:若是他待你不好,要记得说?给我和阿娘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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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县,驿站。

日色渐昏,戚闻渊放下紫毫笔,命苍筤将案几收拾一番,复又透过槛窗往京中的方向眺了一眼。

紫红色的天际掠过一只南来的雁。

此来真定需要彻查的事情?算是告一个段落,在驿站中素了十几日的同僚们在庭院中吵嚷起来。

约莫是在说?今夜要去何处潇洒。

戚闻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欲去理会?他们,转而对着苍筤问道?:“今日……已经是初七了?”

苍筤颔首:“正是。”

戚闻渊手?指轻点案几:“家中有?七八日未曾来信了吧?”

他本以为珈宁会?隔上?两日便送些熏风院中的花来。

想着投桃报李,这几日在外查事时他特意?分出一分心思留意?路边的花花草草。

粉的、紫的、黄的、绿的,不拘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京中未见过的,便让苍筤采来,堆在案头,就?等珈宁来信时一并寄回去。

现如今这些蔫巴的花草已在砚台边积成了一座小小的矮山。

苍筤斟酌道?:“想来是因?为府上?没什么大事,夫人也是体谅世子公?务繁忙。”

戚闻渊站起身来,并不答话。

苍筤道?:“不若世子往家中去一封信?”

戚闻渊冷声拒绝了。

他之前已回过一次信,若是在侯府来信之前再往京中去一封信,岂不是显得他离不得家、难成大事?

苍筤不知该说什么。

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在边上?站着。

无事可做的戚闻渊从行囊中翻出一册书来,正是之前落在熏风院的那本前朝人物志。

翻了几页,却见书册中滑出一叶海棠瓣。

他捻起花瓣,放在手中端详许久。

过了大半个月,这一叶海棠瓣已经完全干枯了,薄薄一片、好似蝉翼,还染上?了一层皱巴巴的黄褐色,全然没有?挂在枝头时的艳丽。

海棠本是无香的,不知怎的,戚闻渊却隐隐嗅到一股清甜的花果香。

他沉默了好一阵,方才将它夹回书页之中。

原先夹着海棠瓣的那两页书页上?写的是一位前朝武将。

这人出身名?门,少时却是个纨绔,弱冠之后家中突遭劫难,他方才振作起来投身军营,给自己挣了一份前程。

珈宁……喜欢这样的故事?

戚闻渊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他虽是读书人,但六艺之中的射与御却也未曾落下过。

只是定然是比不得那些武夫的。

“咚”

“咚”

一阵颇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戚闻渊的思绪,苍筤快步行至门前,却见一位驿吏站在门外,恭敬道?:“世子,侯府来了信。”

戚闻渊呼吸一滞,面?上?却是不显,甚至刻意?放慢了脚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