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脚步,往一处海棠树下走去。
戚闻渊也跟上她的步伐。
珈宁抿了抿下唇,竟是提起裙摆、在夏夜的晚风中小跑起来。
戚闻渊一愣。
自入国子监读书后,他便再也未在府上跑过?了。
他总是稳稳地走过?游廊、走过?小径。
就连从真定连夜赶回燕京城的那?个?夜晚,他也走得四平八稳。
待他回过?神来,二人之间已隔了数丈之远。
清冽澄净的月色横亘在二人之间。
戚闻渊快步追了上去。
他步子迈得大,只是快步便能追上小跑的珈宁。
但他还是在追上她之前,学着?她的模样小跑了两步。
夏夜里温热的风掠过?他的侧脸。
那?阵风像她一样。
温热又鲜活。
戚闻渊理了理被吹乱的衣襟,唤道:“夫人。”
珈宁没有回头,她仍小步往前走:“嗯?”
戚闻渊:“初十那?日,我?是想去西?湖的。”
“甚至在更早之前,在某一个?休沐日,我?便想和夫人一道去太平街了。”
珈宁脚下一顿。
太平街……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戚闻渊仍在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以为夫人不愿意与我?一道出游。”
“我?以为夫人觉得与我?一道出游是无趣的,我?以为夫人那?日只说初十时临瑶、临珏得闲,其实是在暗示我?。”
“我?怕我?提出来,会给夫人添麻烦。”
“毕竟夫人的生辰,我?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
“端阳那?日,夫人也在回府的路上睡了过?去。”
走了这?一路,他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夫人不是府上的其他人。
比起给她添麻烦,也许珈宁更不喜欢
不够坦诚。
在新婚的第二夜,她就告诉过?他的。
「长久下去,这?便会成为你我?之间的一个?疙瘩。」
早在二月十六。
早在三个?月前。
早在燕京城尚还一片灰蒙之时。
她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若不是今日恰巧被她撞破了他们二人之间因为“中秋休沐”惹出的误会,也许这?件事?情真的会如她所说那?般,变成一个?疙瘩。
它不致命,不会让他们就此和离,但它会在午夜梦回之时,让他久久不能安眠。
会让他需得一次又一次地去暗示自己?:他不在意,他不在意,他不在意。
就如过?往许多年,他将心爱之物?拱手让给戚闻泓时那?般。
他不是不在意。
他只是不敢在意。
珈宁回过?头来,歪着?头看向戚闻渊。
月凉如水。
她却在那?双漆黑的眼中看到?了炽热。
她走向戚闻渊,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真是呆子!”
戚闻渊哑然:“或许罢。”
珈宁踩着?一片被风吹落的叶:“你心中藏了这?么多事?情,一件都没说给我?听。”
当初她和戚闻渊拉钩,就是怕出现这?种误会变心结的蠢事?。
长此以往,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会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