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出牢门的时候,陆展忍不住好奇的打量,她不过19岁上下,梳着妇人发髻,面相却十分年轻秀丽,尤其是一双凤目,从这个角度看去竟有些勾人。就是不知道她和对面的小子是什么关系,看年纪,八成是姐弟。
大概是感受到自己打量的目光,女子也看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瓷碗又盛了碗水,轻轻放到了栅栏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在陆展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女子盖好了食盒,从容的走了。
陆展怔忪了半天,倒不是因为女子的相貌,而是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内心平静,如沐春风。
牢头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房门口,一脚踢开了瓷碗,不无讽刺的说:“那可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就凭你也配肖想?”
陆展懊恼,早点把水喝了才对。
此后没几天,青牛果真如那女子所言,被放了出去。
事后听牢头议论,那小子是被他主子救出去的,主家是前任礼部侍郎俞大人府上的二小姐。
礼部侍郎俞大人吗?他是知道的,那年俞大人问斩的时候,自己也在上京当差。
这么说来,那女子是犯官之后了,又凭什么能救得了犯了人命官司的青牛?难道是她的夫家肯出手相助?陆展百思不得其解。当然,陆展不知道的是,那么优雅从容的一个人,原来只是个被休弃的下堂妇。
立秋转眼就到,随着行刑的人手起刀落,陆展回到了自己13岁那一年。
凭着前世的记忆,陆展处处占得先机,19岁那年就做到了军中偏郎将,而且是在未来继承大统的齐王帐下。
自打醒来后,牢中女子的样貌日渐模糊,于他而言,前世牢房中的匆匆一瞥,还不至于会有什么世俗的羁绊。
直到不久前他偶遇一个少女被小贼撞掉了围帽,记忆里那双勾人的凤眼才逐渐清晰起来。原来竟是她,还真是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陆展都动了心,她如今,想来是待嫁之身。
这想法持续了不过一瞬,陆展就清醒过来。
陆展前世在军中服役,一向冷待了家中的妻子,最后因妻子偷人,他怒中杀人,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对婚姻早已经心灰意冷。
除了最初的恨意,在牢中等死的岁月,陆展最多想到的却是,自己走后,妻子要独自一人抚育一双儿女,谈何容易,何况在这段悲剧中,自己也是把她推远的那个人。
上一世他已误了一个命苦的女人,这一世何必重蹈覆辙。
他这辈子是白捡来的,只想倾尽全力孝顺老母,侍奉兄嫂。
上辈子,陆展的母亲和兄长都早早离开了人世。
蒋氏是在陆展14岁那年死于一场瘟疫,他兄长则是之后五年死于上京的一场兵祸,长嫂含辛茹苦带着两个侄儿过活。
重生后,他早早的带着老母离开了家乡,又规劝在上京的兄长放弃了衙役的公职,只为了全家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陆展没想到短短数月,他会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而她已经嫁做人妇,只带了一个丫鬟出现在刑部大牢门口,而且是为了认尸,赎人。
陆展其时,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是一早就知道礼部侍郎俞大人一家的结局的,这也是后来寿王失去圣心,齐王继承大统的引线,虽然知道她是俞府的出嫁女,但他也不会仅凭着前世的一面之缘改变未来既定的轨迹,而且,就算他有心,也没那个能力。
如今看见她穿着孝衣来领尸首的一幕,陆展心里那根弦似乎被触动了一下,至少,还能帮她做点什么,只当是为了还前世那碗放在他牢房门口来不及喝到的水。不是常有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想到这里,陆展觉得这闲事管管也无妨。但他预料不到的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