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知道杜二公子虽然人不靠谱,却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只求他将来俞府有什么意外,帮自己保全院子里陪嫁的下人。

向晚求的郑重,杜二公子却不敢答应,他想当那泥捏的菩萨也过不了江去。

向晚也知道是病急乱投医了。

腊月十九这一天,向晚照例在房里临帖,一个人心思乱了,写字可以平复心绪。

一个管事妈妈打扮的人午后来了玉竹院,说是有请二少奶奶到外院走一趟。

九儿和珠儿想要同行,却被向晚拦下了。

要是杜家想对自己动手,她不想连累两个丫头。自来,见着了主人阴私的下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向晚出了玉竹院,七拐八拐被引入了一间书房,靠窗的男子负手而立,正是杜府的大少爷杜伯臣。

是了,这种事情,总不能让个女人出面。

听见声响,杜伯臣回过头来。

“坐吧,这里是府里的外书房。”

向晚并没有落座,而是对视着杜伯臣的双眼说道:“有什么事,大公子但说无妨。”其实这样是逾矩了,女子就连面对自己丈夫的时候都要低眉顺目。称呼从大伯变成了大公子,也是疏远了当下的关系。

“想来你也听说了,前阵子朝廷里出了些大事。”

杜伯臣显然很有耐心,向晚却不打算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太子薨逝,皇帝罢朝,寿王摄政,家父获罪入狱,全家收监。大公子说的大事可是这几件?是了,大公子既然今天叫了我来,应是家父的案子有了结果罢。”

“你说的不错。”

“我父亲他......”

“昨日朝廷已下了谕旨,斩立决。”

“我家里其他人呢?”

“家产充公,家奴发卖,其他人暂时收监。”向晚庆幸,幸好谢姨娘已经脱了奴籍。

“什么时候行刑?”

“明日午时。”

“可能允我出府,见我父亲最后一面?”

“这个恐怕不行。”

“大公子找我来,大概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家父的归期吧?”

杜仲臣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有了激赏之心。

“你说的不错。我找你来,是给你两条路选。”

“大公子请讲。”

“这第一条路,断绝了和俞家的关系,你今后还是我杜家的二少奶奶。”

“第二条路呢?”

“我劝你还是选了第一条路。”

“黄泉路,我虽不愿走,但比起苟且偷生,还是死得其所吧,至少也不辱没了先人的遗志。”

“你?”杜伯臣倒是没想到她能如此轻言生死。

“这屋里没有美酒,没有白绫,看来不是在此时此地。”

“院子里是井,墙上有剑,你怎知不是将你沉了塘,削了首?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自以为是。”

“大公子说笑了,杜家二少奶奶的丧礼上,还需要个全尸。”

杜仲臣若有所思。

“大公子若无其他事,容我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杜仲臣发话,自顾自地往回走了。

向晚回到内室,扶住雕花床的木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腿脚不再发抖。

而外院,刚见过向晚的杜伯臣转身去了隔壁,杜大人正坐在太师椅上看刚收到的邸报。

“回来了,俞氏怎么说?”杜大人一边看着邸报一边漫不经心的提问。

“她说不想辱没了先人的遗志。”

“哦?她是这么说的?倒有点骨气。”杜大人这才抬起头来,又说道“这件事,再等等看吧。”

“不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