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野把窗台擦干净,地板又拖了一遍,然后?揣着他?的小冰激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十天前的阿勒泰市机场,凌唐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通道。

凌岳和唐毓在后?面一溜小跑,两人都各拎着行李箱,跑得气?喘吁吁,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同时替他?们?埋怨走在前面的儿子。

“儿子,爸爸回家给?你烧鱼,阿勒泰的狗鱼真不错呀。”

“儿子,等等妈妈,妈妈的腿可没你的长。”

这场景,可称其乐融融,合家欢乐。

凌唐随着飞机的巨羽,驰上万里?高空,他?攥紧了拳,忍下所有冲动。俯瞰阿勒泰,村庄越来越小,雪山变得朦胧,冬天似乎有些想要开花的意思。

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任何回忆。

三天前的傍晚,他?接到凌岳的连环电话轰炸,让他?去接机。

他?极力按捺着情绪,给?裴应打了个电话,对方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凌唐驱车去一百公里?外的机场接人,二手路虎在雪地中咆哮,不甘又压抑。

没有亲人相聚的欢喜,也没有好久不见的想念。

他?的养父,凌岳见了他?,二话没说,抬手给?自己了一巴掌。所有人侧目,好奇。凌唐捏住他?的手腕,像往常许多次那样?阻止他?自残,可凌岳疯了般低吼、训斥、诘问,用另一只手狠命掐着自己的脖子,满面通红,满目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凌唐第一次干干脆脆地放手,任他?把巴掌甩得啪啪响。

他?的母亲,唐毓在旁边哭求,说你不要惹爸爸生气?了,说你赶快道歉,说你现在就跟爸爸妈妈回家……

凌唐面无表情,唯一庆幸的是,乐野没有看到这幕。

否则,小孩一定吓得转身就跑。

凌唐说不上来自己这二十八年,不二十九年是怎样?过来的。他?生活在一个众人交口称赞的美满家庭里?,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教书育人,也教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家里?每天都在演绎着怎样?的闹剧。

疯人院。

飞越疯人院。

“我会跟你们?回去的。”

还?不够,凌岳从机场保安的手中挣扎出来,继续发疯。

“对不起,爸爸,我不会再来这里?。”

还?差点意思,唐毓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宝宝,还?有一句。”

凌唐用力咬了咬舌尖,血腥气?迅速弥漫整个口腔,他?邪恶又狠厉地道:

“我不会去喜欢男人。”

走出机场的片刻,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布满乌云,接着是风,是雪。大雪覆盖山野,是在替谁遮挡着不堪,隐藏着辛秘,或是根本不愿看这虚伪而?荒唐的人间??

车上,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用大拇指抚上沾有血腥的唇角,轻笑了笑,真的庆幸那天没有应允乐野的求吻,否则,实在罪恶。

“……好笑吧?”

凌唐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看,两口子说着大学里?的趣事?,一个肿着双颊,一个眼?眶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老人。

楼下无人的空地上,凌唐给?阮院长打电话,对方一接通立即嚷嚷,说还?好你爸妈去阿勒泰找你了,否则我们?医院真遭不住啊……

凌唐猜到了,故伎重演,故作深爱。

有时候他?想,凌岳和唐毓属于什么高级变态玩家,有着以自虐实现控制傀儡的恶趣味。

他?被他?们?挑中,被他?们?养育,被他?们?凌辱,他?别无选择。

十五岁那年,他?少年学子考入清华,第一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