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有一个掠夺就会成功的机会近在眼前,那我为什么要犹豫呢?
大殿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这位年轻的公爵又被沉默虫侍给扶着退出去。
是啊。
为什么我会犹豫呢?
圣殿内殿后,坐在软绒上的奥拉克斯问自己。
是因为…我担心那个提摩西会像小王子一样,只依赖属于他的‘mother’吗?
奥拉克斯又想到那个血影下已经成年的背影,那一声声又轻又低的哀祈。
就是这个令他心神不宁。
而独自思考最容易钻入牛角尖,奥拉克斯对此深有体会。
起先梦行醒来一阵后,奥拉克斯陷入多方疑虑,接着他想到了虫后宇宙中还活着的友人。
于是他翻了翻近代的家族历史,找到友人后代家族,随便挑了个长得像友人的子嗣赐下一个空壳公爵,将人召来后又犹豫了。
奥拉克斯觉得这个行为有点蠢。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管这个国家的事情了,不仅是原来的家族,他所有认识的友人都已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现在产生选择迟疑时,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商量。
沉默之后,奥拉克斯更深刻地理解了虫后奥拉克斯的选择与癫狂。
那位年轻的快乐王子是虫后奥拉克斯与这个活人世界最后的连接点。
所有人都走入时间中,抛下了‘奥拉克斯’,他因为强大的血缘魔法而长生,又因此而被世界剔除。
在这庞大而无穷无尽的世界中,只有年轻的快乐王子能够看到‘奥拉克斯’这个存在,与他平等对话,知他心意,与他一起呼吸。
…长生是多么,多么,多么的寂寞啊。
奥拉克斯召来那位年轻公爵,这个年轻雌虫浅薄的像张白纸,轻易叫人看透。
他想要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更强的权势,然后去掠夺高基因值的雄虫,一个,两个。
将他们豢养起来,宠爱亵玩。
也许会选一个合眼缘的当雄主,也许不会。也许选了之后不高兴了,进行一个亲密谋杀;接着,他就又能再一次挑选年轻美丽的雄虫,像挑一支玫瑰般轻佻。
这就是为什么奥拉克斯不喜欢亲政,天天见近臣的原因。
他们总是容易叫人看透,和千百年来,所有虫后记忆中的那样,无趣,无趣。
但奥拉克斯还是对他进行提问。
原本奥拉克斯可以像斯芬克斯般,轻易问出一些刻薄到钻心,让这个年轻虫族无地自容心惊胆战的问题。
可最后,奥拉克斯只是问了一个对虫族来说,相当简单,相当符合雌虫兽性的问题。
而这个年轻的雌虫也一如奥拉克斯所想,答案清澈透明。
‘这是我的天性。’
贪婪,凶残,恶欲。
奥拉克斯在这个年轻的雌虫身上看到所有虫族的万千投影。
他已经待在高台之上太久,被世界隔离太久,久到……竟会心生犹豫?
不,也许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重新从无欲无求的人造神回归人世的理由,一个从‘奥拉克斯’重回奥拉克斯·莱茵斯那个贪婪暴徒的理由。
奥拉克斯思考间踱步回到血池,解开衣袍,慢慢走下去。
粘稠的血水又腥又臭,他轻轻撩起一捧血水,看着黑红在指缝间滑落;柔滑顺服,让人高兴。
奥拉克斯常年保持无表情威严的脸上没有一丝笑纹,当他再次微笑,活似玉人上妆,纸人点睛,透着股叫人发冷的恐怖。
他沉入血池,闭上眼睛,再次梦行后他的心态完全改变。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