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理防御和精神层次的防御是有界限的,当精神崩溃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刻,受伤的人会责怪任何一切他能想到的东西。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产生安全感,世界是巨大的笼子,他们被关在里面,任何人的关怀和慰藉都是刺伤人的刀。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涅柔斯任何一个东西来换取白公爵的一切,说,这能处理好他的伤口,他的思念,他的崩溃。他会接受的。

他会的。

涅柔斯不会再坚持忍受这个痛苦了。

要是没有提摩西就好了。

提米,天哪,瞧瞧你,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

当涅柔斯终于生出这个想法后,他混乱不堪的脑子突然就呼,仿佛有人吹了一口气,流窜的记忆声音戛然而止,荒芜诡异。

浑身白鳞的涅柔斯蜷缩在满是玻璃粉尘的镜面上,他的意识体还沉在精神海中,他的精神海只有虚无,没有落脚之地,没有天幕,没有四周;就只是纯黑的虚无。

但因为玻璃暴雨来过,以涅柔斯所躺之地,他的周围落满一地如钻石般璀璨的玻璃碎片,碎片上有的还算完整,上面还能看到一些小小的记忆影像一闪而过。

一时间的寂静让涅柔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浑身的鳞甲扎起,一身的刺粼粼带光涅柔斯·赛利安保持着最刺人的警戒攻击姿态,可却不知道要防御什么。

世界寂静,痛苦永恒。

“咯吱。”

寂静的世界突然发出一些小小的声音。

有人踩着一地的碎玻璃朝涅柔斯走来,咯吱,咯吱,靠近了骨甲触角节肢什么都放出来防御的白色蜘蛛。

那个身影很小,白蜘蛛长长的骨甲节肢回拢时不算很密,身影一下子就顺着缝隙钻进去了。

涅柔斯快死了,他的身体没有大伤,可精神海里的意识体快死了。

在现实一侧,一身鳞的白公爵趴在浅灰渐变的岩石层上,因为失去意识,他身体最基础的自我防护能力重新复苏,空洞的黑红色眼眶逐渐长回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珠;但眼珠瞳孔放大,还保持着失去意识的状态。

在精神海一侧,白蜘蛛全节肢放出,把自己拢成一个球形防御姿态,紧紧闭目并且双手满是鲜血,耳侧的骨鳞都快给他自己挖了个干净。

有一只小小的手轻轻贴了一下涅柔斯后盘狰狞的额触角,有点凉,却带着生命的气息。

凉意像一阵春风,又浅又小,却为涅柔斯如坠火海的意识体带来短暂地喘息机会。

……

涅柔斯在今天之前几乎没有害怕的东西,可现在,面对这个熟悉记忆里,也只有记忆里才熟悉的触感和精神力安抚存在,涅柔斯近乎废了好一阵力气才睁开眼睛。

肯定是某种失衡的神经递质又坏了。

涅柔斯僵在原地都不知道多久,他的脖子上,对,脖子上,不是,是肩膀。肩膀上,正吊着幼年体的…提摩西。

小原始虫化的白蜘蛛超过5米,就算是曲起坐在地上的蜷缩姿势都有两米多,涅柔斯太高了,于是这个更小一点的意识体能顺利的从节肢缝隙钻进来,却无法给涅柔斯一个完整的拥抱。

退而其次的只能选择抱住白蜘蛛半边手臂的骨甲,就像只小蜘蛛挂着丝,略微有点摇晃地吊在半空中费力地给哥哥……的手臂一个拥抱。

时间在精神海里没有意义,但涅柔斯也是隔了好久才轻轻喊了一声,“提米?”

“我在呢。”

纯白的骨甲窸窣而动,幼年的意识体被单手搂在怀中,白蜘蛛魂好像飞出了一样,那双猩红色的瞳孔一错不错地盯着坐在自己手臂骨甲上的半身。

又是一阵沉默但就是这阵沉默让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