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是冷的,阿弗洛狄德的吻是冷的,只有作为凶手的雌虫身体是高热的,他在发情,勃起的阴茎抵在尸体身上,身后分泌出湿润的体液,浑身都做好了承受一场欢爱的准备。

但他没有等来欢爱,只等来断链的星网讯号。

一切崩坏之日的开启信号。

冷,冷,冷,各种冷意混溶在空气中。

淌过各种管道的抑制剂顺着室内消防警报器喷洒出来,将所有死亡现场雾化出一阵一阵细微的冷意,惊惶的幸存者同时也是惊惶的凶手,被这股镇静的冷意带回文明的社会,情绪高昂彻底反转,他喃喃着破碎的语言,歉意,悔意,喃喃着,喃喃着……

“快,……太快了,不,不,不……提……再吻一次,不,不……对不起,天哪,提摩西,不……别走……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错,我的……”

雌虫捂着自己的头,陷入了精神海紊乱带来的幻痛,他哀嚎着,恐惧与歉意,后悔与崩溃像魔鬼一般攀附上来,抑制剂的雨落在他身上变成一条一条冰冷的蛇,蔓延着爬满雌虫全身。

在所有负面与强制平静过度抑郁中,这个雌虫或大部分此刻回到清醒状态的所有雌虫们,公民,军雌,他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巨大的只有在文明社会中成长,才会有的负罪感之中。

在不平凡的一天中,他们毫无征兆地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事,生命于新纪元后的文明社会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这些生命诞生,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成长,学会知识,从一个无知的生命变成一个有趣的灵魂所有的灵魂都该有自己命运的终途,绝不应该因某种外力因素夭折在错误的时间。

新纪元之后的虫族学习了他族的文明知识,拥有了人性,就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过量的高纯度抑制剂成为了情绪的推进剂。

这个幸存的凶手在无数负面中猛然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不仅是杀了自己的同事,友人他是夺走了另外一个人未来所有的可能性,他杀死的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世界。

“我都…做了什么……天哪……”

负罪感会让人的心变脆,负罪感是蛇,是任何一切让人不安的东西。

这些失控的虫族回过神的第一阵怔愣凝神过去,再一次陷入了第二阵人性观念上的情绪崩塌,这一次,‘清醒’远远比‘浑噩’还要恐怖,他们‘清醒’地知道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偏偏这些错误源自于他们的基因性,源自于他们的本能。

于虫族这般生物,理性是拉扯不过本能的,最让人可悲的是,新纪元的虫族无比推崇学习人性这部分他们所学所想,皆被一阵摧枯拉朽的本能打倒。

学习这些真的有意义吗?像个人类一样活下去真的有意义吗?在不可逆的基因退化中挣扎向前真的有意义吗?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所有的生命都会如水消逝在雨中。

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这个雌虫颤抖着摸到乱糟地面上的一支圆珠笔,他双眼放空,泪流满面,握紧了笔,下一刻就想要举起来捅穿自己脖侧虫纹,呈现心性崩坏进一步的自残乃至自杀反应。

那个呼吸声就是这一刻出现的。

“呼”

悠长的,微微带喘,懒洋洋的声线。

同一时间,一地混乱的办公室内地毯上掉落着其他死亡虫族的终端,一些损坏,一些完好;还能使用的那些投影终端与平板中再一次出现了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最先侵占这个死寂空间的是声音。

“哭了?”

“好了,已经结束了,放松。”

一股精纯的发情信息素被角落的传导器顺放出来,其中混溶着一股好心情。

是年轻的阿弗洛狄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