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陪伴虞千绫最久的人是从小就带着她的乳母,其次便是教她琴艺的褚先生,她将他们视作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是褚先生却要在下个月离开了,乳母也要告假回乡处理自己的家世,在不久过后,这个府中再也没有了她熟悉的人。
凉风习习,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秋天,天上又开始下起了秋雨。
虞千绫是被冻醒的,昨夜睡觉之前侍女姐姐忘记给她关上了窗户,随着秋雨的来临,房间的温度骤降,轻薄的被褥压不住秋雨的寒凉,她缩着身子赫然从梦中醒来,手脚全然是一通凉意。
漆黑的世界从来都是一片混沌,眼睛看不见的人常常凭借自己的其他感觉了解世界。
虞千绫视觉有损,但是她的听觉十分灵敏,在安静的床榻间她能清晰地听到雨水落在窗檐的声音,包括外面的风声,虫鸣声,树叶莎响声,以及一道陌生的人声。
人类在遇到危险时会有一种天生的躲避反应,虞千绫亦是如此。
当在听到院外出现了陌生的人发出的怪异声音时,一个十岁小姑娘的第一反应是躲在被子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声音停止之后,这种本能的害怕又会转为本能的好奇。
是真的有人跑到她的院子里了吗,他会不会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跑到别人的家里,那人刚刚发出的声音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怪异……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迸发,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心一时间胜过了身上的寒冷,她摸着床边的盲杖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这里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所以即使没有别人的帮忙她也能顺利摸清楚方向,当推开那一扇门直观地感受到外面的寒意时,虞千绫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她的感受果没错,今夜秋雨一来,今后便会越来越冷。
她身处雨水淋不到屋内已是如此,那么跑进她院中那个人呢,他会不会满身湿透,也像她一样同样感受着难耐的寒意呢?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忽然泛出了柔柔软软的同情心。
“是谁来到我院子里了吗?”轻脆的女声带着稚嫩尾音让人忍不住放下所有防备,她忍着寒意等了许久,可是依旧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回答。
时间拖得太久,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幻听,可是从未出过错的直觉又告诉她那绝对不是她的幻觉,于是小千绫又尝试着喊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只有她会向乳母撒娇时才会带着的柔。
“我不是坏人,如果你觉得冷,可以来我的房间避避寒。”话音落下,又是等了许久,外面依旧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声音。
她的脸上终于染上了失落的深色,长长的盲杖泄气般往前面的地上一拄,应有的清脆响声没有响起,反而响起了一道贴肉的闷声,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直到彼时,虞千绫后知后觉意识到,跑进她院中的那人,原来是倒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然后,她自然而然救下了他,然而他却在她的房中躺了足足三天才清醒过来。
侍女姐姐说那夜她救下的人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他身材消瘦,满身伤痕,但是一张脸长得却是不错,如果可以,很适合留下来当她的玩伴。
虞千绫长到十岁,从未有过与她同龄的玩伴,所以她几乎是瞬间就对这个提议动了心。
听大人们说,想要与别人结成好朋友,就要对对方敞开心扉,要真实心意对待他,要让他清清楚楚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好。
她对交朋友这个新知识学习得很认真,为此还请教了府中不少姐姐。几日下来,她对新领域已经有了不少见解,万事俱备,只欠人醒。
作为一名合格的救命恩人,她每日都守在她未来好朋友的床头,想让他睁眼第一刻就体会到她对他的用心真诚,然后说服他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