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回朝的时候,一并带回去的还有周随的棺椁。
虽然胜了一场仗,可是周寻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到了陨都,众人皆往皇城去了领赏谢恩。
只有周寻下了马车,手放在他的棺椁上慢慢抚过去,看着城门:“阿随,我们到了。”
回宫的声音,是欢欣雀跃的,回公子府的一路则是哀乐阵阵。
他方才回了府上,周随之事还尚未来得及说,下人反而有更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告诉他:“公子,王上他,驾崩了。”
周寻先下意识看向了锦书,她果然听完就提着裙摆跑出去了,周寻只来得及问一句“何时的事”就匆匆赶上去追人。
到了皇宫,果然缟素一片。
她今日和周寻一同着这一身素裳本是为了给周随送葬,这下反而又得了新的用处。
他们被拦在殿外不许进去,锦书被殿外的侍卫拦着,只是执拗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周寻怕她受伤,一边护着人一边拦着:“已经过了五日了,来不及了。”
“阿寻,你帮帮我,让他们放我进去看看吧,好不好?”
周寻这次却没有答应她。
许是听见了殿外喧嚷,里头走出来一位瞧着很是陌生的公公:“周公子,里边儿王上有请。”
周寻要往进踏,锦书拉住人不让进去,周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走了进去。
不多时有个侍女过来领着锦书:“公主,跟着我们走吧。”
锦书恋恋不舍将殿门望了望这才跟着人离开。
殿上。
周寻静静垂手而立,那香阶之上的人正在看一叠公文,一边拿笔在上面批注着什么。
“啪”的一声,一本奏折一下子就被扔到了周寻的脚边。
他蹲下身子翻开,龙椅上的人开口:“你瞧瞧这些人,无一不是道二皇子的好。”
“殿下。你觉得现在的自己开心吗?”
梁宣笑起来:“自然开心。”
周寻合上奏折,梁宣从香阶之上一步步朝着他走来:“流言蜚语,指责逼问,风霜刀剑严相逼。”
梁宣只说了这一句,周寻就将腰际的东西摸出来,而后伏低身子双手呈到他面前去。
其实他以为周寻会反抗,会拒绝,可是没想到他已经看得如此通透,却连和他争一争劝解他一番的想法都没有。
那本来想好应对,几欲开口的话,最终也无法开口。
周寻早就料到这一日,自从梁政清将虎符给他,一定就是有了隐忧,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成了真。他自然明白到了如今的地步,权倾朝野手握虎符且万贯家财的他对梁宣而言意味着什么。唯一能保命好好活着的法子,就是自愿交出虎符远离朝政不问政事。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这些是身边的人这么久以来交给他的最重要的事,好好活着,要惜命。
他的命是这么多的人拼死保住的,为了他们和自己都要好好活着。
还有锦书,他好不容易从少年郎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便要践那一诺,做她往后的依靠。春风夏雨,秋月冬雪,无她,一切成空。
梁宣手伸出去要拿周寻手上的虎符,又收回去,最后还是拿了去。
感觉到手上的东西被拿走,周寻直起身子:“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说完,他就转身要离开这宫中,末了想起来问他:“王上可是知晓了?”
“知晓什么?”
他转过身子:“知晓,锦书是真正的公主,然而王上却不是真正的殿下。”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梁宣手上摩挲着那一枚虎符,垂下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