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太苦了,我不想吃。”某天清晨,棠又眠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苍白的手指瘦得几乎透明。

周聿泽看着碗里黑褐色的药汁,又看了看爱人日渐消瘦的脸庞。她的眼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曾经红润的嘴唇如今只剩一层淡粉。他沉默地倒掉药汁,转身时肩膀抖得厉害。

“好,我们不吃了。”

所有的办法都用尽了,最后的时光里,他不想她再受苦。

“带我去海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周聿泽不想她失望。

夕阳将海面染成金色,细软的沙滩上留下一长串脚印。周聿泽小心翼翼地背着她,像是背着一樽一碰就碎的琉璃。棠又眠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里。

“阿泽。”

“我在。”

棠又眠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在海滩留下脚印,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留下的脚印越多,两个人的羁绊越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棠又眠轻轻叹了口气。

“棠棠,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他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她虚弱地笑了笑:“你像个坏人,总是吓我。”她费力地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第一次见面,你就开始骗我……”

周聿泽的心猛地揪紧。

“但是……”她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你救了我很多很多次……你教我开枪,带我逃离那些噩梦……”

男人的眼眶通红,他不敢回头,只好任由眼泪滴落在沙滩上。

“那……我有照顾好你吗?”

棠又眠的声音微弱得像一缕烟:“有的”她的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我们的妙安……他长得很像你,特别是皱眉的样子……”

海风突然变得凛冽,周聿泽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颤抖着说出这三个字。

周聿泽感觉到棠又眠的手指最后一次抚过他的脸颊,然后轻轻垂落。夕阳在这一刻沉入海平面,最后一缕金光掠过她安详的睡颜。

远处,浪花轻轻拍打着岸边,像一声温柔的叹息。海鸥的鸣叫划过天际,带着几分哀伤的悠扬。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消失了。

二十三岁的周聿泽泪流满面。

棠又眠慢慢睁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刺眼的白光中,棠又眠最先看到的,是周聿泽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枪管。

金属反射着冷光,男人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三十岁的周聿泽跪在病床边,西装凌乱,眼睛里是一片死寂的灰。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枪“啪“地掉在地上。

周聿泽整个人凝固在那里,瞳孔剧烈收缩。他颤抖着伸手,却在即将碰到她时猛地缩回,像是怕一碰就会碎。

“棠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她艰难地聚焦视线,看见三十岁的周聿泽跪在病床边。西装袖口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那里有数十道新旧交叠的割痕。

“周聿泽”她气若游丝地唤道。

周聿泽整个人如遭雷击,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病床。

“又……做梦了?”他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太久没说话的人,“这次……能不能……别醒……”

监护仪的蜂鸣突然变得急促。棠又眠看见他瘦脱相的脸,她想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周聿泽突然崩溃了,他跪着扑到床边,却不敢真的碰到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