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又眠端着茶具去厨房，听见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等她回来时，看见周聿泽正盯着扉页上的那句话出神。

“百年孤独……”他修长的手指抚过书脊，“你喜欢马尔克斯？”

“不算喜欢，只是觉得他这句话很打动我。”棠又眠给他倒了杯新泡的茶。

周聿泽看着她：“为什么？”

“就是……”她斟酌着词句，“我觉得人生中的美好总是短暂的，需要付出代价。”

客厅一时陷入沉默。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隐约的汽笛声。

“棠又眠。”周聿泽突然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埃利亚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棠又眠皱眉，不满于周聿泽如此评判帮助过自己的人。

“离他远点，好吗？”

棠又眠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如你所说，我只知道，他救过我。君子论迹不论心。”

周聿泽的手指在书页边缘微微收紧，纸张在他指腹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垂眸看着那句“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喉结无声地滑动了一下。

“是吗。”周聿泽最终只是这样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棠又眠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聿泽轻轻合上书，将它放回书架上。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茶要凉了。”他说。

棠又眠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热气已经不再蒸腾。

她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周聿泽有一种近乎于......受伤的沉默。

“周先生......”她犹豫着开口。

“我该走了。”

周聿泽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你晚上......”他顿了顿，“注意安全。”

棠又眠跟着站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你不高兴了？”

周聿泽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站了几秒，才转过身来。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棠又眠读不懂的情绪。

“没有。”他说，“只是想起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事随时联系我。”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让棠又眠心头一颤。

门外，周聿泽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输入，只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周聿泽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5-7号房门，转身离开。

“叮”

棠又眠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埃利亚斯。

“晚上六点十分，我来接你。”

“好。”

傍晚，一辆猩红色的梅赛德斯GT缓缓停在公寓楼下。

埃利亚斯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拨弄着左耳的铂金色耳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刚换了一身暗纹枪驳领西装，墨绿色的丝质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整个人透着几分慵懒的贵气。

“看楼下。”

棠又眠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站在穿衣镜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耳边的碎发。

她穿了一条雾霾蓝的改良旗袍裙，腰间系着细细的银线流苏，衬得肌肤如雪，清丽至极。

手机又震了一下。

埃利亚斯：需要我上去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