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父亲,您在说我吗?”
伊佛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没有一点脚步声。
周聿泽不着痕迹观察着他。
伊佛兰高挑瘦削,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墨绿色丝绒西装,猩红真丝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与安娜的金发不同,伊佛兰拥有一头黑色头发,湿漉漉地,再加上他苍白到几乎病态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像条阴湿黏腻的蛇。
伊佛兰浅蓝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周聿泽:“真让人惊讶,你会是我那个蠢妹妹的丈夫。”
一旁挽着周聿泽胳膊的安娜笑容变得僵硬。
伊佛兰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妹妹。
说是养女,其实安德留沙和手下留下来的寡妻所生,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叫养女。
面对他明晃晃的厌恶,安德留沙板起脸:“伊佛兰,你胡闹什么?”
被父亲训了的伊佛兰也不恼,他慢慢举起手中的香槟,动作优雅,带着爬行动物般的迟缓与精准:“干杯,我亲爱的妹夫,期待你我正式合作的那一天。”
周聿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眸色微变,缓缓举杯。
回去路上,安娜不小心碰到了周聿泽的伤口,听着他的闷哼,女人心疼地望着他:“是不是很难受?”
一滴冷汗从周聿泽额头滑落,他有些虚弱地朝安娜笑了笑:“还好。”
“聿泽,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周聿泽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把误会说清楚也好。”
“她居然敢伤你”,安娜眼睛里淬着阴毒:“我不会放过她的。”
周聿泽将她紧皱的眉梢抚平:“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提前和我说。”
安娜斯塔西娅愧疚地点头。
当天晚上,周聿泽和颂拓通了很久的电话。
医院,棠又眠狠狠打掉颂拓手心里的药片,连带着药瓶也一起滚了出去。
药瓶撞击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瓶盖被弹开,数十粒白色药片像被释放的囚犯一样四散奔逃。
棠又眠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颂拓,声音沙哑:“颂拓,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颂拓不语,只是重新拿了一瓶,单手轻而易举钳制住她两条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药片塞进棠又眠嘴里。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
颂拓冷眼看她:“生下这个孩子,你就能回到父母身边了。”
“既然不爱他,那又何必关心这个孩子的命运。”
“可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忍心看他一出生就死?”
“他身上不止流着你的血。”
颂拓面不改色地打断她:“棠又眠,我奉劝你一句,这个孩子的命运便是如此,不要妨碍别人的因果。”
棠又眠沉默了。
颂拓将手里的药瓶递给她:“是选择回到你父母身边,还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良知,人性和他对着干,闹到谁都不愉快,你自己选。”
良久,棠又眠颤着手接过药瓶。
“对不起”,她垂着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颂拓没说话,只是回想着不久前周聿泽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叹了口气,眼底弥漫着悲凉。
之后的日子,棠又眠不需要颂拓叮嘱也会按时吃药,情绪稳定到令人惊讶。
只有棠又眠知道自己内心有多痛苦。
作为女儿,她迫切地想利用这个孩子回到父母身边。
作为女人,她憎恨这个带着周聿泽血脉的孩子。
可她同样是一个母亲。
棠又眠仍然记得第一次胎动的感觉像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