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沉入海底的仙山,七千年后重新被白骨托着浮出水面,裸露的山岩还残留着神明的神力?,一经出水,立刻焕发了生?机。
草木疯长,荆棘笼罩。
他带着笑的声音沿着风散落在重新长满草木的山腰,进而?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只除了四位还在战场上的神使。
“还是说,你们想?为?了他而?死?”
巨大残破的演武台被海水侵蚀了千年,在草木之下?隐约可见昔日模样。
这是昔日翎卿长大的地方。
翎卿给了那些愚蠢神使记号,却唯独回避了他,不愿意和他碰面。他知道人在哪,但?现在找过去有什么用呢?翎卿还是不会?愿意见他。
他要让翎卿心甘情愿来到他面前?。
只要交出翎卿,就能免除这一场灭顶之灾。
有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就连重新现世的神使都无可抵御的强大力?量,每一天都在向后推进的战线,身边不断离去的亲人,亲眼目睹对方毫无征兆失去神智,高喊着自己的罪行冲出城墙,消失在遥远的白骨海域之上……说不定下?一天就会?轮到自己!
外来的威胁和悬在头顶的利剑都在不断逼近,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逐渐累积的恐惧直至灭顶。
“我不打了!”
终于,在战场上,一名士兵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崩溃跪地大喊,“我凭什么要为?他牺牲?他算什么神?我不打了,我要活下?去!”
一石惊起千层浪。
仿佛是吹响了号角,骚乱从这一个点?不断扩散,溃败气息难以挽回,混乱一路从后方传递到最?前?方。
傅鹤扫碎一个魔族的头,遽然回头,厉声道:“发生?什么了?”
可迎接他的却是身后人颤栗恐惧的瞳孔。
那是一个国家的将军,手中还握着刀剑,煞白的脸上却满是懦弱,被傅鹤一逼问,猛然抬头,“我们凭什么要打这一场仗?”
傅鹤愣住:“什么?”
“我们凭什么要为他而死?那个人想要的是他,把他交出去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死这么多的人?”将军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粗哑的嗓门含着血泪,震得傅鹤耳膜发疼,“他自己惹来的祸端,他自己处理啊,凭什么要我们替他去送死?”
身后倒下的黑影再次站起,斜里窜出一只混沌巨兽。
这些生?于混沌的东西只渴望带着滚烫温度的血肉,对这些了无生?机的黑影毫无兴趣,一前?一后朝着傅鹤夹击。
傅鹤脸色铁青,一枪将混沌巨兽打散,把身后的人踹飞出去,借力?腾空跃起,再次将黑影从中劈开。
这样的伤势,即便是这些不死不灭的怪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复原。
刀光剑影不断交错,铿锵声和灵力?符咒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四周吹来的风腥臭,地上不断有火烧起。
傅鹤擦了把脸上的汗,又顺势将靠近过来的几只混沌巨兽剿灭,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替谁送死?你们听谁说的?”傅鹤一把揪起那人的领子。
这半个月他就没离开过战场,双眼熬干布满血丝,乍一看?猩红无比,整张脸糊满了黑灰,颧骨还破了皮,血流到下?颌,这样脸色铁青疾言厉色地逼问,比外面的东西更像厉鬼,骇得人语无伦次。
“这、这还用说吗?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人手脚抖若筛糠,硬撑着一口气,满腔怨气倾泄而?出:
“我们根本就是无辜的,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天灾又不是我们招来的!”
“他要的只是那个人,你们就算想?保他,也不能逼我们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