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能够放下?心结和他促膝长聊似的,问了他一句。
“他们骂我,我可以杀了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去?,甚至让他们生不如死,永世不得?翻身?,让所有人都?再也不敢冒犯我。”
“但你绑住了我的手,你不让我去?做。”
“你说你在为我好。”
“是?,我降下?神谕,仅仅因为极少?数的几个?人,就波及了无数无辜的生命,这是?一笔天大的因果债,能把我活生生拖死,我要?不是?这么个?身?份,死后转世都?得?进畜牲道。”
“你去?替我杀了这些人,把他们送上了惩戒台,顺理成章撤了我的神谕,改为了更为严苛的规则和天谴,把我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
“然后他们转了口风,说,多好啊,神多宠爱他啊,他可真幸运啊。”
翎卿慢慢回忆着这些话,听的时候是?何情绪他已经不记得?了,说出来时却?轻笑出了声。
是?该笑。
可笑。
“他们骂我,是?因为你给了他们底气,他们知道你会把我关起来,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做不了。而他们羡慕我,是?因为你给了我宠爱,他们知道伤害我会引来你的怒火。他们歌颂我,给我送花,是?因为爱戴你,对我爱屋及乌……”
翎卿很轻地笑了一下?,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过身?,仰躺在他腿上,眼中流淌着他身?上及其少?有的平和目光。
他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横亘在自己和亦无殊之间,“知道这是?什么吗?”
宽大红袖滑落,露出一段清瘦腕骨,衔接着的手指根根分明,骨节细而长。
“手,”他说,“亦无殊,我真的长了手的,不是?个?残废,什么都?做不了,但你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需要?谁来爱人如养花,即使你不把我当做和你一样的存在,至少?也把我当个?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站在我身?后。”
风雪呜咽着,漫天飘零的雪粒落了几粒进眼睛中,凉得?他眸子一缩,翎卿却?没眨眼,反而将眼睛睁得?极大,透过水化开之后模糊的视野去?看自己的手。
他欣赏自己的手,如同欣赏战士陪伴自己多年的佩刀。
呵气散落在寒风中,化作一阵白色清烟。
“别再用你自以为是?的爱和保护来恶心我了,可以吗?”
他真的倦了,这种亲亲爱爱一家人的戏码,好像他们真的是?两头孤独的野兽,彼此?凑在一起取暖,互相陪伴着度过寒冬。
“陪你演戏这些年我也很开心,我很感?谢你没有让我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走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地步,再来懊悔,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亦无殊,我生来就长在泥沼里,成不了你想要?的模样。”
“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妄想羞辱我。”
翎卿阖下?眼,柔软的眼梢都?是?晶莹雪花,化开在他温热的肌肤上,眼角一片湿润,他伸出手去?抚摸亦无殊的脸。
“怎么不说话,在想自己这一万年怎么就养了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吗?你早该知道这件事了……”
“我想你开心。”
亦无殊说。
他的脸还在翎卿手里,互相依偎的姿态,却?没有半点温情。
这只?手曾经那样小,小得?连他一根手指都?抓不住,他一条小臂就是?对方大半个?人的长短,他可以轻松把人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后来突然就长大了,但也没大多少?,还会来抱他的腰,搂着他脖子不松手,那样依恋那样柔软。
“想你像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