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将?天补好,却不可能让世界上再无欲望。
这?是谁也做不到的?事?。
这?些年里,看似是他在养育翎卿,实则是在互相?影响,他的?变化远非性格平和?那么浅显,从前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从他身上渐渐褪去,不再觉得一切都该顺从自己心意。
“世界的?命运,在于世间亿万生灵,而不是一位虚无缥缈的?神。”
今日之事?,更证明了这?一点。
神的?存在,或许本就是一个错,世界让他来挽天之将?倾,等到天归于天,地归于地,就到了他该消失的?时候。
傅鹤等人?看惯了亦无殊举重若轻的?模样?,第一次被漠然置之,这?会?儿?是话都不敢说一句。
“除你四人?外,遣散其余所有神使,从今日起,仙山设禁阵,不再对外开放。”
“你四人?各领一方,以四方神兽之名,镇守大地,除却天灾灭世之祸,不再现于人?前,亦不再插手人?间事?,你们可愿意?”
无名无利无可更替,自然也无空子可钻。
所谓大浪淘沙,几千年下来,留在仙山的?神使统共也就这?几人?。
其余三人?还怔着,阿夔道:“阿夔领命。”
身量小巧的?姑娘在地上安安静静跪下来,两只小手按在膝盖上。
傅鹤等人?抿了抿唇,也随之跪下,“我等领命。”
沈眠以跪在一边,浑浑噩噩,亲眼目睹着这?一切发生。
此事?因他而起,既和?他息息相?关,可未来的?走向却又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眼看亦无殊要走,他还未思考便拉住了亦无殊的?衣摆,“……您……”
亦无殊的?目光从高处落下来,便如清冷的?月辉,凉浸浸落在他身上。
沈眠以的?舌头尝不出铁锈味了,干涩得没有一点滋润,道:“即便犯下这?样?的?大错,意欲毁灭世界,酿成?滔天大祸……您还不愿意放弃他吗?”
身上的?月辉凝成?霜雪,沈眠以打了个寒战。
亦无殊轻声道:“在你们招惹他之前,他都快把这?件事?忘掉了。”
沈眠以:“可……”
“沈眠以,”亦无殊以神力?为刀,将?他拽住的?衣摆割裂,看着沈眠以依着惯性摔倒在地,一字一字道,“我多年心血……是让你拿着试探的?吗?”
“是谁给你们错觉,他被拘禁在那座岛上,失了自由,就可以让你们随意摆弄?”
神明引而不发的?怒火在此时才?破开外头罩着的?壳,从万里冰层下露出端倪,那冰冷的?目光压得沈眠以脖子发出断裂似的?声响,在威压下险些匍匐在地。
他苦苦支撑,五脏六腑尽皆挤作一团,猛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沈眠以眼前阵阵发花,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哪怕是初见翎卿那日都不曾。
他知道,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
亦无殊拂袖往外走去,低沉声线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我既然夺走了他的?自由,就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
沈眠以几次张嘴,千言万语堵塞在心口,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叛离,也没有拜别,他就这?样?轻而易举被驱逐,想着这?些年的?经历,颓然跪地。
江映秋挣扎许久,还是上前递给他一块帕子,“擦擦吧。”
沈眠以一瞬间又老了十岁,两颊生出皱纹,推开他的?手,自己拿袖子擦了下巴上的?血,“不必了,走吧。”
去处刑台,去他逃不过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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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岛之上。
终年不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