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一片鬼头枫林时,漫天?飘洒的落叶金红交错,恰似片片裁剪过的金纸,引得人眼花缭乱。
可要是落在身上,那金红色的薄薄叶片便会渗透进人的身体,留下一张咧嘴狞笑的鬼面,几息之内,皮肉便会溃烂,化为?脓水,连骨头都朽坏。
要是以往,除非将肉生生剜下,再无他法。
可这?回,这?些鬼枫叶别说将他们化作脓水,就是连他们一根头发,都沾不到边。
淡青色灵力形成的屏障在众人头顶展开,薄薄一片,碗一样将他们罩住。
“走?”在队伍最?前方青年抬手拨开树枝,一路行来,少说也?是一整天?过去,不间断地解阵破阵,还要压着动静,不让旁人发觉,难度增大数倍,却不见他有力竭,仍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不愧是魔尊身边曾经的第一人。
温孤宴舟不是个张扬性子,众人对他的印象极淡,只把他看作是跟在魔尊身边低眉顺眼的侍从。但凡出现,就是在替魔尊传达命令,从不见他对谁表达自己的喜好,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似的,就是一个空心木偶,旁人从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过。
能干顺心还没意见,对魔尊百依百顺,是人都喜欢这?样的下属。
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温孤宴舟对外展露实力。
不是作为?一个下属的实力,而是作为?一个强者的实力。
翎卿的光芒太盛,把他遮盖了太久。
凡是要用到武力镇压的地方,都由翎卿一力处理了,旁人难有展示的机会,温孤宴舟跟在他身边,就只能做个打?杂的。
不过旁人也?很难跟上翎卿实力提升的速度。
仰望他都能仰断自己脖子,更别提追上了,温孤宴舟也?算是另辟蹊径,让自己始终保持价值。
现如今脱离了翎卿再一看,只能说被埋没得太多了。
人就是大病一遭,也?难免折损元气,温孤宴舟这?是在黄泉路上走?一个来回,怎么可能轻松如意?
但就算这?样,也?依旧如此?强势。
可惜魔尊不怎么珍惜,不想方设法笼络住,随意将人杀死,现在好了,惹得温孤宴舟彻底叛变,带着人杀回他老巢去了。
昔日身边最?强臂助,如今成了捅向?他最?快最?利的那把刀子。
也?不知道魔尊承不承受得住。
守天?铖不由幸灾乐祸,脚下的步子都跟着快了些,一整天?的行军没有带来半点疲倦,反而更加精神了,迫不及待想看到翎卿接到消息回来的表情。
着急忙慌赶回来,却只能得到一个破破烂烂的魔宫,事后调查还发现,带路的竟然是自己曾经一力培养的人。
真是想想就让人愉悦,心头都好像有团火在烧。
要是能再杀两个魔尊身边的人就更好了。
主子受辱就是奴才无能,虽说他们并不把自己看做怜舟桁的奴才,但自家城主被囚禁这?么久,也?算得上是一巴掌打在他们脸上。
有仇不报,不是魔域作风。
这?一趟,他们势必要血洗魔宫,彻底洗刷掉耻辱。
众人头一回这?样安然地过了林子,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尔虞我?诈,连灵力流转都要压到最?低,纯靠双脚行走?,大声说话都不行,生怕闹出动静让人提前察觉。
不杀人也?不见血,很是无趣,走?久了都觉得乏味,全?靠着这?点念想,让精神始终挑在刀尖上,保持着兴奋。
队伍最?前方,百里璟也?在和温孤宴舟谈话。
“一直支撑结界,宴舟会不会很累?”他仰头关切道。
温孤宴舟摇头,“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