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出来了,那?是一个?女子的惨叫。
好?像在被?实施什么开膛破肚的酷刑,她一声接着一声大喊,喉咙撕破了也不顾,直至气息奄奄,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才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
她的声音弱下去,其?他人的声音这才凸现出来。
老婆子说:“别叫了,留点力气,头已经出来了。”
旁边纷杂的脚步声匆忙凌乱,一会?儿叫着热水,一会?儿叫着剪刀,还有人在大喊,说苟夫人不行了,快去药房拿参片来。
丫鬟婆子们?忙成?了一团。
奈云容容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她母亲的房间。
她母亲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妾,具体哪家?不知道,应该是挺大的一个?家?族。
说起来,她母亲算小妾也算外室,过了明路,但不和当家?主母住在一起。
她母亲的身份太低,不是良家?子,只是最低等的婢妾,据说是别人送给她父亲的礼物,进不去主家?,只在外面有自己的院子。
这里整条走廊,乃至这座辽阔看不到边际的宅邸,都是她母亲的。
一个?妾就能有如此待遇,可?见她那?位父亲身份应是相当显赫。
奈云容容没见过自己父亲。
她从家?里逃出来时还不到十岁,后来辗转去了魔域,落到几个?城主手中,又被?几经转手,送给了翎卿。
这些年她很少回忆过去,对?这位见都没见过的父亲就更别提了,陌生人都不如。
但她有时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自她有记忆起,她母亲就对?着她非打即骂,骂她怎么是个?女儿,赔钱货,怪不得她爹不来看她们?母女。
“要是生个?儿子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是儿子?”
“为什么?”
“我不要生女孩,滚!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
她记忆中的母亲很丑,一直和现在窗外的天色一样,电闪雷鸣,狰狞丑陋,一双充血鼓起的眼珠神经质地?转动,张着血盆大口,脸色惨白。
抓起一把?凳子就砸在她脚边,凳子腿劈哩叭啦散开,砸得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母亲看到她身上?的伤,又静止了,提线木偶一样,只是问她:
“你为什么要是个?女儿?”
奈云容容哪知道呢?
她又不是自己生的自己。
她连自己的爹是谁都没见过。
她只知道这地方不能留,找到个?机会?就跑了。
她翻墙逃跑那?天,也是一个?雷雨天,到处都在忙着搬花盆关窗躲雨,没人注意到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
但她冒雨翻过墙的时候,分明看到了院子深处一扇窗开了。
她母亲穿着白衣,女鬼一样站在窗口,手里就提着一盏橙黄色的灯。
奈云容容一直觉得自己母亲有点疯病,时不时就会?发作?,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又摔又砸,闹得人人都不安宁。
但这会?儿她竟然好?像是清醒的。
目光柔软平静,远远地?看着她,奈云容容活了十来年,第一次从自己母亲身上?看到这么“母亲”的眼神。
一个?真正的母亲,看自己孩子的眼神。
不过也可?能是疯得更厉害了也说不定。
这种天气挺适合发病。
大概是透过风雨在看她不存在的儿子吧?
那?个?女人难得有这样宁静的时候,奈云容容骑在墙头,稀罕地?多看了几眼。
就这几眼,那?女人眼里的安宁柔和就裂开了,狰狞的恶鬼重新爬出来,她看到了奈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