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神格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放眼望去,满世界都在弥漫着浓郁的恶意。
天上地下。
无处不?在。
南荣掌门跟他说起司家的事时,几?乎从提到那位司家大小姐的第一个字起,他就?感觉到了这?件事里面喷薄出来的恶毒。
人心的恶毒。
翎卿从来不?吝啬于自己的恶毒,经?常从最恶意的方?向揣测人心。
可怕的是他十次之中能?猜对八/九次。
相应的,亦无殊很能?感知人心中的善意。
可亦无殊也?没能?从这?件事的边边角角里、感受到哪怕一丝、美好和值得?歌颂的情感。
他看到衣衫褴褛的众生跪地,膜拜莲座上的一尘不?染的洁白观音,感谢她救苦救难拯救众生。
观音垂首,露出温柔似水的笑。
可她的齿缝里在流血,好像嘴里曾经?咀嚼过新鲜的血肉,她露出的笑不?是怜悯众生,而是食欲得?到餍足的满意。
他看不?见恶,因为那不?是他的权柄,但他也?看不?见善。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从受益者反推,司家那位大小姐显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亦无殊沉思。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绵延数十座城池,人人自危,百姓民不?聊生,死了不?知多少人,怕是尸体堆起来都能?堆成一座山,焚烧的浓烟笼罩方?圆几?里,战场都未必有这?么残忍。
就?算是幸存者,经?过大半年的折磨,也?大多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如行尸走肉一般。
短短半年,他们的积蓄、健康、乃至生命都被榨得?一干二净。
而司家却赚的盆满钵满,还出了一位活菩萨大小姐。
拿一座城和整个司家的家族名誉,供养出了一个割肉喂母的活佛。
“下个月是司家家主的两?千岁寿辰,我?打算去一趟。”翎卿说。
现如今的司家家主和当年还是同一人,也?就?是司家大小姐的父亲,密宗圣女?的外公,这?位家主熬死了自己的女?儿,又熬死了两?个儿子,再多活几?年,拼个十世同堂也?不?难。
“又去砸场子?”亦无殊调侃他。
上次翎卿特意分/身、带着奈云容容、坐着无头帝江拉的马车,在正道诸位大能?面前隆重登场,那叫一个威风。
他可是看了全程。
嗯,还看到翎卿摸那个姑娘的头,给她撑腰,夸她做得?好。
亦无殊握着他腿的手无意识收紧,翎卿皮薄,又不?是个炼体的,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腿根上立刻留下来五个浅浅的指印。
翎卿蹙眉,踹了他一脚,“发什么疯?”
亦无殊扶着他的小腿,从水里抬起头,浓密长发在水中散开?,月白色长发在水中色泽浅淡得?仿佛梦幻,浸泡在水中的肌骨透出雕塑一样的光泽,好像神话?传说中的神秘海妖。
明明身在低位,却让翎卿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他拖下水,或者被水中的人抓住,借着他从水里挣脱出来上岸。
翎卿想要后退,却被他抓着小腿按在池边。
“做什么?”
“在想这?个,”亦无殊沾水的手指从翎卿手腕上挑起一物,切割成椭圆形的墨绿色宝石挂在他指尖,莫名华贵。
他轻轻念出翎卿上次告诉他的名字,“绿衣。”
他悠闲地支起身,撑着翎卿身侧的地面,点着宝石吐出那个曾让他十分不?快的称呼:
“……你的亡妻。”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