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身体真的?抱恙,晋国皇帝走路的?声音也跟幽灵一样。
翎卿回头。
来?到皇宫之后,第一次没有隔着屏风去看这位晋国皇帝。
殿内走出?的?人朝他?们笑了?下,竟然不是改头换面过?后、伪装成晋国二皇子的?模样,而是他?真正的?容貌。
一张俊极雅极的?面容。
殿外?风凉,晋国皇帝出来时加了件衣服,在?夏末的?夜里拥着狐裘,望过?来?的?眼神平和?,不带一点尖锐。
就像那天半夜在?客栈,他?从院子中仰头看向三楼时,也是这样温和?有礼。
“尊上那天问我……”
他话说的很慢,很郑重似的?。
“‘如果那天坐在?尊上身边的?是你,而我手握百万大军,是天下间说一不二的?主宰……有人对尊上出?言不逊,我会对他?出?兵吗?’”
帝王轻轻咳嗽一声,“我答应了?,自然就该做到,不是吗?”
虽然不是天下间说一不二的?主宰。
但勉强也算是一国的?君主。
帝王一诺,重逾千金。
他?说到做到。
“果然是你啊。”翎卿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低下头,换了?个姿势抱着木盒,小?心拂去木盒一角破损的?木屑。
大概是争夺的?时候弄坏的??
他?太久没见到父母,乍一接手,感觉到的?不是激动,而是无?所适从。
盒子沉甸甸压在?他?手上,好像把他?整个人都压进了?土里。
翎卿心下叹息,把木盒收了?起来?,现在?诸事繁忙,只能等到带回去再安葬。
现在?应该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翎卿看着对面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叫出?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用过?的?假名:
“裴飞光?”
“尊上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晋国皇帝唇角含笑。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翎卿说:“陛下取名总取这种命运多舛的?,不是亲友缘薄,就是自己命苦,很难认不出?来?。就算不说这个,你都快把嗓子咳破了?,不就是提醒我吗?”
“没办法,我是真的?命苦。”晋国皇帝紧了?紧脖子上的?披风,喉咙一阵阵发痒。
他?在?秦国的?那些年给?他?留下了?太沉重的?印记。
就像枷锁,打在?他?脊背上。
每一声的?咳嗽都在?昭告别人,这具身躯受了?多少折磨。
老?太监默默给?他?递上一个铜手炉,他?摆手拒绝了?,转眸望向翎卿。
“我想知道,如果那天我没有去,尊上会怎么做?”
“你问题怎么也这么多?”翎卿烦了?。
他?想去找亦无?殊,这些人非要问个没完。
但晋国皇帝很想听他?多说几?句话,所以坚持又问了?一遍:
“不能说吗?”
“你会去的?。”翎卿斜觑他?,“我逼迫百里璟去魔域的?时候,曾经派人给?谢斯南传信,逼着百里璟不得不去,谢斯南那会儿人就在?晋国,在?你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就带着人去了?镜宗,要是你连这都察觉不到,那你这皇帝趁早别做了?。”
他?公?然把自己和?百里璟的?往事抖搂出?去,不只是想告诉别人,跟百里璟交好就是跟他?作对,让别人畏惧忌惮,不敢和?百里璟走得太近,让百里璟处处受限、四?面碰壁。
还有一个很显著的?作用。
他?自己站出?来?,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