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长老一直在宗门内教导弟子,极少离开宗门,一生大?半的时间都生活在世外桃源中,喝的是天上掉落的无根之水,赏的是阳春白雪之景,目之所及,永远是美好而温暖的景象。
一个连柴米油盐酱醋都没碰过的人,连五谷都分不清,要让她去分辨人心,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就太为难人了。
她向来?以最大?的善意对待别人,只可惜,善良太过,就不是善,而是滋生恶的源泉。
惩罚虚置,就等同?于鼓励。
恶得?不到惩罚,就一定?会滋生更大?的罪孽。
就拿她代那些弟子受过这件事来?说,慈爱吗?
慈爱。
包容吗?
包容。
她给了弟子最大?的体谅和宽容,可弟子们犯了错却没有受到惩罚,不会感?激她,只会觉得?,还能再犯一次。
反正沐青长老也?会体谅他们的,不是吗?
就算出了事,也?还有沐青长老代替他们接受惩罚。
不过现在嘛……
沐青长老沉默地跟在翎卿身后,没有去问翎卿的身份,也?没有去问亦无殊为什?么在这,又为什?么袖手?旁观。
她不是个蠢人,心里已经清楚,这些问题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反而可能激怒翎卿,把她自己的命也?葬送在这里。
她看着这个来?历神秘、实力强大?到让人害怕,让她一点多看不透的弟子,过了许久才沙哑地说:“我按照你的话回了掌门,但你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宗门的内门弟子,归来?殿供奉着他们的魂灯,他们一旦生死,魂灯就会把他们死前的记忆一五一十展现在别人眼前,就算撒谎也?无用。”
翎卿一开始玩笑说是要“嫁祸”给魔尊,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这满地的杀手?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谁派的杀手?谁去补,反正也?是要激化矛盾,翎卿索性全推谢斯南身上去了。
谢斯南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大?,把全世界都当?傻子。
可别人怎么可能全是傻子。
这里面只有一个差错谢斯南确实派了人来?,但这些杀手?一露面就全被解决了,灵舟上那些弟子大?部分可不是死在他们手?里,最多也?就一两个。
其余的人,实实在在,都是翎卿杀的。
这一点,镜宗那边是查的到的。
“他不会查的。”翎卿拿出一枚骨哨,往里面注入灵力,空灵诡异的哨声传遍山野。
沐青长老的脑袋又胀又疼,大?脑要思考的工作超过负荷就会这样,她麻木地听着翎卿的话,脑子里却转不过弯。
或者说是不敢往那边想。
山间传来?马蹄踏踏的声音,还有重物碾压过草木。
视野尽头很快出现一支车队。
前前后后十几辆马车,由训练精良的名驹拉着。
为首一辆更不得?了,拉车的竟然是两只浑身雪白的狼,站起来?足有一丈多高,比沐青长老还要高一个成年?人那么多,凶残的狼眼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每辆马车前都有赶车的人,沐青长老看着他们,饶是这一天已经经历了够多,还是吃惊地张大?了嘴。
那些人竟然和死去的弟子长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上路还是太单薄了,”翎卿文雅地解释,“所以我专门多带了几个人。”
他朝马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面的马车长老可以随便挑选。”
然后就不管她了,自顾自朝着打头白狼拉的马车而去。
白狼见了他,浑身野性嗜血、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凶残荡然无存,乖巧地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