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做此想,太子脚步迈得倒也爽快,又有史鼎张久带着,皇帝又格外体谅:“反正今儿也是从侧门进来的,又何必讲究?”

一句话,直接从角门进私巷、再从私巷过角门,缩短了好些路程,不一会儿,就到了史氏正院外头。

还没过垂花门,里头的惨叫声就将几个大男人吓了一跳,这女人生孩子,原来这么恐怖?

说起来,史氏的福分还真不是一般儿的大,这几个男人,包括皇帝太子,包括她丈夫亲哥亲小叔,满打满算的,也就是张久还算在长子出生那会儿赶上个尾声,其他几个,谁也没正经守着女人生娃儿过:皇后生太子时,皇帝还是燕王,正被北蛮大军困在草原上头九死一生,待得险中得胜归来时,太子都满月了,先帝接人的圣旨都下来了,不过是给他看了一眼就护送进京了;鸾姐儿出生时,王子腾在家庙里头给先老伯爷上香,一来一回大半天,也都生下来了;王子胜更不必说,原身的魂魄正在里头出生呢,他哪里知道仁哥儿出生那会子是怎样的光景?史鼎也是倒霉催的,家里头儿子女儿三个娃娃,哪个出生他也没赶得上,连满月酒都没赶上一回……

现在这么一群人,上至仙人预备役,下有人家帝皇尊,就守着她一个人生孩子,史氏这福气可不是大得很?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气太大压不住,这都起码两刻钟了,产房里头依然惨叫声不断,王子腾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靠了王子胜的扶持支撑才算没软倒下去,史鼎的脸色比他不虞多让,不过是刚刚和张久互相护持掩饰失态弄出点子经验,此时方没失态。

就是皇帝、太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仁哥儿也吓得不轻,原本努力往上伸、好撑住王子腾一侧手肘的手,不知何时垂下来了都没发现,只直愣愣看着那声声惨叫的来源之处,王子胜倒是淡定得很,不过此时见了仁哥儿吓到,不禁也有些皱眉。

皇帝和太子的心思到底不在史氏身上,王子胜一皱眉,皇帝立刻就发现了;皇帝一动,顺着他的眼光发现王子胜、在顺着王子胜的眼光发现仁哥儿吓到的太子,也顾不上自己的心事,赶紧过去握住小家伙的胖爪子,果然,肉呼呼的掌心都是汗,一贯暖烘烘的温度也下降了好几个台阶,不说寒冷如冰,也凉得不该是仁哥儿这样的胖娃娃在这七月里头该有的温度,当下就把太子心疼得不行,连带看王子胜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埋怨:你们兄友弟恭是你们的事,又何必带上仁哥儿?再是如何孝顺懂事,也不过是个小娃娃,平白吓坏了可怎么好?

太子极善隐忍,却其实不是个爱隐忍的性子,其他众人的注意力皆不在这儿,他也就不掩饰,眼神里头的埋怨明晃晃的,看得王子胜抿了抿唇,看得皇帝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你当仁哥儿是个小女娃啊?这点子事都经不了?”浑忘了刚刚九五至尊又见惯尸山血海的他,也吓得手心微有冷汗。

太子也顾不上和皇帝分说,拉着小东西的胖爪子暖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喊过煮茶,亲自开了食篮取出点心,送到仁哥儿唇边:“早前让你吃不肯吃,说是要等叔父;结果叔父都给喂下一碗饭了,你还傻乎乎饿着……”太子话语里少不得还是带出几分埋怨,惹得皇帝又瞪过去好几眼,可太子这下连头都不太,也不管他射过来多少眼刀,只一心操心仁哥儿:这么傻气一娃儿,万一里头那个真得了男丁生了什么心思,他哪里知道防范?就是那个没那儿子命,两府一心一意护着他这根独苗苗,可在家里头还好,出了外头,万一一错眼……只怕给卖了都帮人数钱呢!

太子里里外外堂弟表弟亲弟弟,其实都当了数十回哥哥了,可这被动当哥哥和自己心甘情愿当哥哥的果然不一样,在仁哥儿这个其实没血缘关系的弟弟身上,他才算第一次认识到,当哥哥是多么操心的一回事儿。

尤其是当一个傻弟弟